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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妞又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道:“如今既然我进宫来了,在主子身边伺候着,无论是顾着小时候的情分,还是如今宫里的主仆之谊,我就都得提点着主子些。”
五妞说着上前来轻轻按住婉兮的手,“主子,奴才一片心可都是为了主子着想。主子你万万听听奴才的话,以后可别再犟了。”
婉兮静静听五妞说完,抬眸缓缓一笑,“五妞,你这一番话当真是推心置腹,只有最贴心的人才说得出。”
五妞点头,“便是其他主子那边,也只有陪嫁的家下女子才敢说这样的话吧。奴才跟主子的情分,就跟陪嫁的家下女子没有分别呢。故此,主子啊,你当真要将奴才的话听进心里去。”
婉兮笑了,轻轻转了转颈子,“离开阿玛和额娘,进宫来十年,我已经许久没听见有人对我说‘要听话’了。”
五妞叹口气,“奴才就知道会这样!从前那位玉壶姑姑怕还是敢说的吧,这会子这些年轻的自然都不敢这么跟主子说推心置腹的话。”
婉兮向后靠了靠,“时辰不早了,我也累了。今晚上叫玉蕤上夜。五妞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顺便跟灯火上的妈妈,将宫里的灯火查看一遍。”
五妞这便躬身,“那奴才告退。主子也歇息吧。”
五妞离去了,玉蕤悄然打量婉兮,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忍了。
婉兮便笑了笑,“我明白你的处境。你难免觉着,玉叶是我从小的丫头,她自然能比五妞跟我更亲近,所以她方便对五妞的事儿冲口而出;你却不方便。”
婉兮伸手握了握玉蕤,“方才我叫她走,去留你上夜。玉蕤,你该明白。”
玉蕤眼圈儿一热,忙蹲礼,“……奴才是担心,五姑娘当真太拿自己当主子的姐妹了。奴才瞧着,五姑娘怕是觉着这永寿宫应该是她掌事儿。奴才和玉叶这样的,都只该听她的话。便是主子,也应该按着她的安排来行事。”
婉兮垂首轻笑,“嗯,我听明白了。”
女孩儿家的姐妹交往,的确是有这样儿的,总觉着我是你姐妹儿,我一心都为了你好,所以你的什么事儿我都可以插嘴、插手。我给你参谋,我帮你拿主意,你都应该听我的。
“她从小就这样儿,故此这会子我瞧着她说这话、做这事儿,我倒没那么意外。”
婉兮指尖儿撑着额角,淡淡含笑,“总归我心里有数。她还拿自己当我姐妹儿,不算全是坏事儿。总归我也分得清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别说姐妹儿了,人到了这个年岁,便是爹娘的话尚且要分一分清楚,就更别说是姐妹儿了。总归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最终结果都只是我自己担,与他人无关。”
玉蕤这便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还是愁云轻拢上眉梢,“主子……奴才有句话:五妞也不算全没道理,至少这会子皇上还是没进来,只带着林常在回养心殿了,奴才的心下也有些不得劲儿。”
婉兮点头,却盯着炕几上那碗凉了的粥,微微有些出神。
半晌回神,却是垂首莞尔,“那粥凉了,你再去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