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抱住尸体哭泣,身边的人怕她被尸体口鼻间的浊气碰到,想要把尸体从她手下搬开,谁知许姜发了疯似得把人打开。
半夏摇摇头,“不是。”
许姜定定看她好会,扭头过去,继续尖利的哭起来,而且把孩子抱的越来越紧。
不一会儿,屈襄和屈眳回来了,见到这个架势,屈襄见到昨日还活碰乱跳的幼子如今毫无生气的躺在生母怀里,顿时一阵头晕母线,屈眳在后面眼疾手快,搀扶住他。
一时间场面失去控制,半夏安抚许姜,还要琢磨着怎么让她把屈冲给放下来,那边屈眳和几个竖仆一道把屈襄给送到内室去。
许姜不肯放下孩子,那边屈襄已经醒过来了。
屈襄经历过大风大浪,在最初的晕厥之后,很快清醒过来,亲自过来问许姜是怎么回事。
屈眳跟在屈襄身后,对半夏打了个手势,半夏马上找了个理由和屈眳一块走了。
接下来,不管她还是屈眳,都不适合在场。
半夏回来之后,立刻把屈瑕送了过来,她看到屈瑕,想起在许姜怀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的屈冲,吓得立即把孩子抱在怀里。
屈眳在一旁看着,沉声吩咐,日后屈瑕的身边不管甚么时候不能少人,若是有半点疏忽,那么全家老小都要遭殃。
吩咐完之后,屈眳坐在半夏身边,伸手在她肩头拍拍,“我们的孩子不会遇上这种事的。”
话语坚定,半夏回头看他,点了点头。
只是心里的那股后怕还没有过去,抱着孩子一道投入他的怀抱。屈眳两手抱住妻儿,沉默无言。
事情查明也很容易,不费半点的功夫,一切都已经明了。屈冲喜欢乱跑,侍女们都是新来的,摸不准屈冲的性情,就被屈冲给甩开了。等再找到的时候,屈冲已经在水里了。在池子周围,只有孩子的小脚印,没有其他人的,确定是孩子自己到池子边自己掉下去的。
这种孩子贪玩最后溺水,屡见不鲜。
因为是夭折,夭折的孩子视为不详。照着往例,这种夭折的孩子不能有自己的墓,用个瓦罐一装,埋得远远的。不要让他再来叨扰父母。
许姜自然不肯把孩子放开,最后请了许姜母亲过来,所有人用力,才把孩子给抢了。天气暖热,那味道自然不能吻了。
屈仪打听了一下那边的动静,心神难安,被廖姬看在眼里,廖姬伸手在屈仪肩膀上拍了一下,“不怪我们。”
屈仪抬头看了廖姬一眼,眼神复杂。
廖姬勾起嘴角,她之前费劲心机,想要怎么来应付许姜母子,许姜不足为惧,但是小孩子却很难对付。
毕竟是屈襄的骨血,要怎么对付,真是让她头痛。
幸好那孩子自己溺水了。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的冷血之辈,若是当初许姜肯待她稍微和气些,在她面目全非的时候,还来上门嘲笑,让她遭受耻辱,她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可惜许姜不是。
既然许姜让她饱受耻辱,忍受嘲笑,那么她对着溺水的屈冲,也能无动于衷。
“这孩子能溺水,也是许姜之过,如果她不把他的乳母给换了,这孩子还不一定能自己跑出来。”
乳母是看着孩子长大的,盯孩子盯得比生母自己都还要勤快。也敢上去抱住孩子不让孩子乱走。
剩下来的那些侍女,哪些有那个胆子和耐心去阻拦孩子不要乱跑的?
所以一切都是许姜自作自受。
屈冲就这么被薄葬了。最多就是告知一声族内的人,说屈襄幼子已经夭折。
孩子夭折十分常见,亲族们也只是派人过来慰问一下,等到时日长一些,就没有人记得此事了。
半夏时不时去看许姜,和她说话开导她。
许姜自从孩子夭折之后,身体就突然坏了下来,一段时日没见,她就消瘦的厉害。
“许姜要保重自己。”半夏看许姜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不由得轻声劝说。
许姜眼睛转过来,她看着半夏,眼窝已经有些凹陷了下去,两眼却还亮的吓人,“你也要好好看好孩子。”
“不要像我。”
半夏对她这话有些出乎意料,许姜这话一片好心,她自然要领情,“我会的。”
“……我真后悔。”许姜道。
她应该多问问半夏的,她和这孩子没有相处多少时间,屈冲不舒服,她都不知道,乳母没有告诉她,她也不会从孩子的神情里察觉,最后竟然因为她嫉妒,把乳母给赶走了。
那乳母对孩子其实很忠心,照料得也很尽职。如果她在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一切了。
这一切都是许姜头痛欲裂了十几个日夜才想明白的。
只可惜,想明白,也没有多少用了。
“先养好身体。”半夏对于许姜的痛苦感同身受,若是屈瑕出事,那么她恐怕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许姜没有回答她,她坐在那里,好半会一动不动。说完那些话之后,半晌都没有其他动静。
半夏令左右好好照顾她,自己出来。
许姜病了之后,她的居所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她走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片死静。
她回来的时候,正好乳母牵着屈瑕过来找她,屈瑕闹腾是真闹腾,但是再闹腾,也是在对母亲最依赖的阶段。乳母见他实在太吵闹,干脆抱他来找半夏。果然屈瑕被半夏抱在怀里之后,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