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张仲微回报,正商议水路具体如何行走。李舒站在门口看了几眼,见杨氏虽在,林依也是坐着的,很是羡慕,她在方氏跟前,可从来是要站着立规矩的。
林依瞧见她来,忙起身万福,李舒还礼,又上前与杨氏行礼,问道:“我正要使人去江边码头订船,因此过来问问,若你们也是要订,就一趟办全了。”
杨氏忙道:“自然是要订的,劳烦你帮忙。”又称赞她道:“你真是能干又孝顺,二夫人好福气。”
李舒谦逊了几句,又问她们对船只大小规格有无要求,杨氏与林依都笑道:“不漏水便得。”
李舒自己是想租头等船的,心道若二房坐着头等船,而大房却是最末等,难免引人闲话,因此便道:“我欲订一条头等大船,但那船舱却是太大,我们一家根本住不了那许多间,不如大夫人与我们同租?”
杨氏手中无钱,便只问林依意见,林依问过李舒价钱,觉得还承受得起,便道:“那就托大嫂鸿福,咱们也坐一回头等船,见见世面。”
李舒玩笑道:“你们自己出钱,怎能说是托我的福。”又提议道:“我看你们下人不多,不如就与我家的挤一挤,免得多出钱?”
杨氏与林依齐齐点头,道:“很好,就是这样。”
李舒与她们商议完毕,回到家中,唤了下人来吩咐:“头等船一艘,三等船两艘。”张伯临在旁逗弄张浚明,听得头等船只有一艘,便问:“伯父一家与咱们同乘?”李舒点头道:“他们本想乘坐三等船,但我觉着不妥,便劝了他们也坐头等船。”
张伯临大赞她办事妥当,道:“极该如此,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李舒听得赞扬,故意道:“我是存了私心,你不晓得?”
张伯临奇道:“这能有甚么私心?”
李舒瞟了他一眼,道:“人多舱少,你那两个通房,可是住不下了,只能委屈她们去住三等船。”
张伯临想搂她,又碍着孩子在怀里,好笑道:“你吃青莲的醋也就罢了,怎连锦书的也吃起来,她可是你把给我,我才收了的,你未开口前,我可曾朝她多看过两眼?”
李舒嗔道:“你还好意思讲,我特特叫锦书去看着你,结果还是叫你多带了个人回来。”
张伯临笑道:“也是你李家丫头,当是另一个陪嫁好了。”
真是知妻莫若夫,李舒也是这般想的,因此才爽爽快快容下了青莲,于是笑看他一眼,接过孩子来逗。张伯临未娶李舒前,总想着她是官宦小娘子,难以侍候,但如今却越来越觉得她比寻常村妇好上许多,主动送他通房,待庶出儿子又好,还会时不时吃上几口小醋,添上几分情趣。他看着李舒,越看越爱,便借口孩子饿了,将张浚明送出去递与奶娘,转身进屋栓门搂李舒,不知做了些甚么事体。
因杨氏不愿张仲微在船上与方氏住得太近,林依便依命到新屋,来寻李舒。不料甄婶却守在屋前地坝不许她进去,只道大少夫人头疼,正在歇息。林依没多想,转身便走,不料却听见屋内传来张伯临低喘的声儿,她如今也是“过来人”,立时猜到屋里在做甚么,心里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奔回家去。
张仲微正在收拾柜子,见她满脸通红跑进来,忙去摸她额头,问道:“脸怎地这样红,是不是病了?”
林依将头埋到他怀里,闷笑道:“你们真不愧是兄弟,行事作派,全是一样。”
张仲微不解,忙问缘故。林依凑到他耳边将方才的事讲了,笑道:“甄婶真是个忠心的,还晓得替他们守着。”
张仲微也是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将林依抱了,道:“咱们也来。”
林依慌忙挣扎,道:“要死,他们大白天的那样儿,就被我晓得了,若换作咱们,也不知会被谁听了去。”
张仲微将她放到床上,跑去推窗,瞧了两眼,道:“外面并没得人。”
林依坚决不从,爬起来将衣衫理好,走去柜门大开的立柜前,问道:“行李不是已打点好了,你还在柜子里翻甚么?”
张仲微浑身燥热,正难受,无精打采道:“寻个盒子。”
林依四处瞧瞧,见架子上有半盆凉水,便拿块巾子浸了,递与他擦脸,问道:“甚么样的盒子?”
张仲微接了湿巾子,朝脸上胡乱抹了抹,抱怨道:“你就这样打发我。”
林依白了他一眼,接着问:“是不是一只红漆雕花的大盒子?”
张仲微重起了些精神,忙问:“你见过了?在哪里?”
林依打开衣箱,取出一只盒子,搁到床边,张仲微连忙掀盖儿来瞧,见满满一盒还在,才松了口气。林依怕他又乱来,离他远远儿地站了,问道:“这许多络子,哪里来的,相好送的?”
张仲微笑了:“可不就是相好送的,那相好手虽巧,忘性却大,自个儿打的络子,都能不记得。”
林依惊讶道:“我打的?我是给过你络子,但那不是都卖了么,钱也把我了。”说完跑去取账本,翻到一页,捧来与张仲微瞧,道:“你看,我记得清清楚楚。”
张仲微不好意思笑了:“说起来我还欠哥哥五百文钱呢,也不知他算不算利息。”
“啊?”林依愣住,原来那些络子,他全没卖,而她拿到的钱,乃是他向张伯临借的。
张仲微见她呆住,便趁她不注意,朝她身旁凑,一面小心翼翼挪步子,一面讲话分散她注意力:“我才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