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及时赶到,杨森,黄玉屏呢?”
杨森略微羞涩了一下,便大大方方地说道:“在医院呢,她昨晚吓坏了,后半夜发起高烧,我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
杨森前半夜搜救黄玉屏,后半夜又在医院折腾,早上,好容易黄玉屏有所好转,他又晕倒了,不然也不会耽搁到现在,杨森这一天,真的是心力交瘁。
“难为你了!”俞和光十分自责,若是他早点来,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至少不会是这样的。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杨森松了口气。
小秦派来接俞和光的吉普车到了。
这一天,颖颖觉得就像做梦一般,经历实在太惊险,富有戏剧性。坐进车里,她还有些后怕地嘀咕着:“和光,还好你来了。”
一句话把俞和光说得感慨万千,他早就该来睿城了!
“颖颖,对不起!”
“和光,怎么能怪你?是我命运多舛。”
“颖颖,怎么能不怪我”
颖颖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俞和光的心情,顿时柔软地能滴下水来,他双手把颖颖的手合在掌心,心如泡在蜜糖中。
为了颖颖,他经受了太多的痛苦和烦恼,此刻,往日所有不堪,都随风而去,他的付出,真的值了。
前年放寒假的那天,他和送别的学生道了再见,转身走向车站月台的那一瞬间,心里便涌起深深的不舍,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了回北京,不惜放弃郭颖颖这样好的女孩子,到底值不值。
人生苦短,在哪里不是一辈子但颖颖这样好的终身伴侣,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个念头一涌上心头,俞和光就有一股冲动,想要调回头,去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从今往后,他只求能和她携手奋进,共度一生。
但是,理智,该死的理智,就像一把刀子,生生割舍着他的思念,又像一根绳子,牵着他往火车上走。
理智告诉俞和光,考研结束,他还可以继续回到睿城,他们还能在一起,等颖颖毕业,他再向她表白,这是最好的安排。
是的师生恋,还不被这个社会所认可,颖颖毕了业,他们走在一起,要比现在他表白心思要好得多。
可是,万一颖颖身边,出现一个优秀的男人,你错失了她呢?
俞和光一边走,理智和情感一边不停地搏斗,他就那样上了火车,晕晕乎乎一站一站,离石睿山越来越远。
二十几个小时,俞和光不知自己是怎样度过的,一路上,他始终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黯然神伤,没有注意到,车厢里出现了几个光着头的年轻人。
车厢中的旅客和劫匪打了起来,俞和光挺身而出,虽然最后抓住了坏蛋,他却不幸挨了一棍子,头骨骨裂,轻度脑震荡,在医科大学附院住了三个多月才基本恢复。
走出医院,一年一度的研究生考试早就过去了,连农校那边也开学两个月。
俞和光的心情十分郁闷,不仅仅是因为耽误了考试,还因为表姨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俞和光不肯去相亲,却没法给妈妈说明理由,他还没有给颖颖表白过,也不知道颖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没法给家人说自己有女朋友,但去相亲,他却觉得这是对自己感情的一种背叛,是对颖颖的亵渎,哪怕敷衍一下他也不愿意。
俞妈妈见俞和光不肯相亲,也不肯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对象,当即就垮下肩头。
街坊里有一个知青,娶了个山里姑娘,刚开始面对父母,也是这个样子,那个人家最后接受了农村来的女人,但那个女子却因为没有户口,拖累一家生活陷入窘境不说,她自己还各种不适应,成天哭哭啼啼的。
虽然改革开放以来,生产力得到极大提高,但国家依然很穷,所有资料还是按计划分配的,买粮要粮票,买布要布票,买油要油票,买肉要肉票,甚至买豆腐,都要豆腐票,没有户口,山里姑娘吃什么?
做小买卖?这时代做买卖特别不容易,市场很少,摊位不好找,路边摊又不允许。
就在这时,表舅母又给俞和光介绍了一个女孩,她的姑父是北农的副校长。
俞和光依然不肯去见,俞妈妈生气了,苦口婆心地劝儿子:“小光,你工作迟迟得不到落实,难道不着急?再说,女孩子也是北农毕业的,父母虽然是普通工人,但她从小在北京长大,生活习惯也和咱家大致相随,你还是见见吧。”
俞和光怎肯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
“妈妈,现在,北农就是来请我,我也不回去,我还不信了,天大地大,还没我俞和光的立足之地。”
俞家风雨漂泊,十年来聚少离多,现在,儿子却这样不听话,俞妈妈非常伤心,她是真心为儿子好的。
俞和光很为难,别的事情可以顺从妈妈,终身大事,怎么能随便呢?
母子俩各执一词,表舅母几乎天天来俞家,在她的蛊惑下,俞妈妈越发觉得,自己这是为了儿子好,完全无视那女孩是表舅母的亲侄女,看上俞家是有所图。
俞和光出院没多久就写信给农校,希望能继续任教,却迟迟得不到答复,他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