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因噙着泪抬头看去,正见贺迟远站在门口,略带歉意地望着她。
贺迟远进门前,没料到叶微因会哭,心中的歉意更浓了些。他有些别扭地走到病床边坐下,伸手抹去叶微因脸颊的泪水,不自然地说:“对不起,刚才对你凶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叶微因盯着他,不说话。
贺迟远被叶微因这么一盯,有些发毛,为掩饰自己的惊慌,故意冷酷地凶了一下,“看什么看?”
叶微因说:“你长的真好看。”她伸手摸了摸他浓黑的剑眉,轻轻拂过他眉心的折皱,指腹滑到他的鼻梁之上,正准备继续下滑到他的嘴唇,被贺迟远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贺迟远微咪着眼神看着她,“你怎么了?”
叶微因摇头。
傻子都能看出叶微因此时的状态不对。
贺迟远不放过叶微因并且狠狠地瞪她,叶微因也不挣扎,呆呆地看他,眼泪却越流越多。贺迟远叹了口气,把她代入怀里,无声地拍拍她的瘦弱的背,半晌,他才开口,“想哭就哭吧。”
好似遭到批准,叶微因登时泪如雨下,哇哇大哭,把脸全埋在贺迟远的胸前,濡湿了他的衣裳。
贺迟远知道,她的哭,与他无关。
她不说,他自然不再问。
只是,她哭了,他很难受。
1、
第二天叶微因就出院了。为了防止这种小意外再次发生,贺荣光提醒了几次,让叶微因赶紧找保姆。叶微因没法,只好给张美琪打了电话。由于事先打好了招呼是一个月以后,张美琪并不没做好准备,她还在一家公司上班之中。当听到叶微因让她明天来她家,她有点懵。这个新工作她才上了半个月,要是她现在离职,老板肯定不会给她算工资,也就是说她这半个月白上了。如今的她和蒋大伟根本经不起这点损失。
张美琪其实也不想去当什么保姆。怎么说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去当个文盲都能做的保姆,心里本身就不平衡。但自己的老公千叮万嘱,务必要抓住“贺迟远”这条线。她明白,伺候好了叶微因,叶微因会帮她吹吹枕边风,到时候,贺迟远肯定会伸出援手,牵一牵干房地产的老公。
张美琪咬咬牙,“行,我明天就去,对了,你的家在哪里?”
这话问倒了叶微因。她只管住,没问过具体住址,她出门,从来是贺迟远接送。叶微因按住话筒,转头问了问正坐在沙发上给她削苹果的贺迟远,“大叔,我们家的地址是什么?”
贺迟远自然能猜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便说:“我们去接她吧。让她告诉我们,她的地址。我们明早去接她。”
“哦。”叶微因应着,然后松开话筒,接着讲电话,“阿远说我们明早去接你,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地址好了。”叶微因想找一只笔记录一下,奈何周围似乎没有。
聪明如贺迟远,都能猜到她想做什么了,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
叶微因领会,打开备忘录,记录了张美琪报的地址。
叶微因挂完电话,对贺迟远说:“美琪要住在家里,家里应该给她准备一下。我们去超市?”
贺迟远想了想,“我去吧,你老实呆在家里。”
叶微因根本是个闲不住的人,但她也不直接要求,而是拐着弯说:“嗯,你去吧。我给你去煲汤。顺便打扫一下。哎呦,地这么滑,感觉会摔倒啊!”
“……”贺迟远看着叶微因微笑的脸,深深地无力,“那还是带你一起去吧。”
“嗯,我去换个衣服。”叶微因雀跃地跑进屋里换衣服去了。
贺迟远看着叶微因蹦跶蹦跶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天在病房里痛哭流涕的叶微因,心口一紧。真的不像一个人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哭成那样?
贺迟远是个特别的富二代,家里没遭到过变故,一直走在上层社会。然而他却吃过方便面啃过面包,做过侍应生,和十几个人住过一间五十平方的出租房里。这都是他一人呆在国外勤工俭学的日子。他只是想知道,失去家庭,他能不能活。实践证明,失去优渥的背景,他照样能活,只是过得很苦。更重要的是,失去这样的家庭,无论自己怎么优秀,都会被人看不起。
叶微因是个居家的女人,到了超市,她懂得该买什么,不该买什么。她没有吃零食的癖好,逛了一圈超市,都是买了必备的家庭用品。贺迟远见叶微因买齐了一个人的日常生活用品,不禁夸奖她,“你挺会照顾人的。”
叶微因相当臭屁地笑道:“那是,被我伺候过的人,没一个不夸我的。”
贺迟远静静地看她两眼,莞尔一笑,“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叶微因想了想,“看你表现。”
“日常表现还是……床上表现?”贺迟远挑了挑眉。
叶微因一愣。她男性缘不旺,很少有人跟她开这种带颜色的玩笑,即便后来交了男朋友,林暮年大多时间是安静的,而且更不可能开这种玩笑。所以叶微因的脸皮还没达到和李欣桐那样有金刚不坏之身,她一下子脸通红起来,羞得她喷了一口,“流氓。”然后,灰溜溜地推着车跑了。
这种小女生的姿态,基于贺迟远曾经的众多女人而言,早就销声匿迹了。贺迟远见叶微因这副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嘴角上弯,尾随其后……
两人在结账的地方遇见了同样在另一条队伍里等待结账的露露和林展。露露先认出了叶微因,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