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变,没有下令出兵。
前线传令兵来来回回报告着战况。
虽然我们已经有着稳胜的劲头,不过雪北国的战士也不是软弱之辈,他们只是没有一时间失去了战争的理由。只要威胁到生命,他们还是做出顽强的拼搏,特别是垂死之战。敌人已经没有还击之心,他何必死死纠缠?
我听着传令兵报告,忍不住提醒我爹:“爹,大哥再走下去就深入冰川了。那个地方,崎岖伏险,容易中埋伏。爹,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我爹不理会。
过了一阵,我又说:“爹真的不原谅他,不去救他?”
我以为南宫大将军会比较理智得告诉我:不原谅南宫澈。但是我爹仅仅冲出去一句话:“不救!”
我哑然而笑。
明白我爹性格的人都知道,我爹闹脾气,是因为他说着反话。
我:“他会死。”
“自作自受,不能怨人家。”
我爹的台阶不好下。任谁被最疼爱的儿子在背后捅了一刀,都不会有好心情。
我望着远处,渐渐远处的帝国军前线部队,看来南宫澈是已经深入敌人的营地、想把敌人一举赶出国境。南宫澈带兵总是那么身先士卒,生怕人家说他有一丝的懈怠。我同我爹说:“啊呀,爹,来了,被包围了,果然是穷寇莫追。狗急都会跳墙,雪北军队也开始反扑过来。大哥恐怕要被围困了。”
我爹不说话。
他看着远处。
我爹压着帝国军的主力,就好像主妇压着自己的绣荷包。
过了一阵,我爹终于开口:“诸葛。”
诸葛早就准备好了:“是,大将军。”
“去。”
“是。”
我爹看着我的笑意,惹到他了:“看什么看,死丫头!我是怕你二娘担心!”我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的,是的。”我好笑,“爹,原谅大哥吧,大哥也是别逼的。他想要保存南宫家。”几方逼迫之下,南宫澈死又死不了,唯有背叛才能根除南宫家的威胁。君清瑜说,他选择了南宫家,而不是君家。
“澈儿是蠢材!”
“是啊,他是蠢材!”
“你丫头更加蠢!”我爹盯着我的肚子。
我心里发虚,掩盖一下自己的身子。
我是蠢。为情所迷的女人,哪个不是蠢到以为自己就是另外一个人的一切?司徒恩恩,为了我爹还不是甘心冒着帝都名门的耻笑,而坚持要当我爹的小妾,为了我爹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抚养人家的儿子?她蠢吗?她蠢,但是她也赌下了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娘,她不蠢吗?她同君千澜几夕恩爱,换来的还不是十七年的空守?
“别遮遮掩掩,老子还看不出来吗?”我爹清如水、明如镜,“当初我极力反对你同澈儿在一起,是因为你们是兄妹。爹不是没有私心,三个亲生孩子总比两个好,一旦澈儿出事,你也可以独当帝国军。南宫家可以亡,帝国军不能亡。”
“爹,您老人家心水清。”我故意谄媚一下我爹,“你身为大将军,也不能那么小气的。原谅大哥吧,给个机会他,让他重新来。”
“他是我的儿子。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我的儿子。正因为如此,他又不能轻易被原谅和接受人家的原谅。”我爹严肃了,“他既然做错事,当然要惩罚改过。”
我欢呼:“大将军英明!”
我爹白了我一眼,看不得我的轻狂:“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永远留在南宫家,不再是君家的子孙,与君家一刀两断,以后只能姓南宫,为帝国军操劳,为南宫家辛苦,为丫头你操心,就算死了也要葬在冰冷冷的地宫!”
这个“惩罚”果然重于泰山。
猎猎回来的帝国军军旗,正是那个人活着的见证。我笑着对我爹承诺,或者是对我自己承诺,对着漫天的黑色旗子承诺:“没关系,即使在冰冷的地宫,我也会一直陪着他,一直。”
☆、空白遗诏
重熙四年七月,光韶与雪北正式签订停战条约。同年十二月,雪北王薨,雪北王世子继承王位,之后就是同光韶保持长达五十年的友好往来。
重熙四年八月中旬,帝国军开始退兵,凯旋归帝都,我同我爹先回去帝都面圣复旨,南宫澈殿后。大队人马离开绝境长城走了半天,我才讶然而醒:啊,忘记告诉南宫澈,我有孩子了。不过,南宫澈也不过是迟半个月,我作罢。
回到帝都,谁知道比沙场征战更加累:凯旋庆典,嘉奖赏赐,升官发财,酒席三巡,宾客盈门……最大的赢家莫过于南宫澈……而我的辛劳功劳,都因为经常窝在军营被窝里,而冲淡了。
庆功夜宴上,宫里热闹的程度,不亚于新春过年。南宫大将军稍微露一下脸,就被他家夫人接回南宫家静养。我爹是苦闷的,他只能喝药,不能喝酒。剩下南宫澈成为宴会的主角,唯一可惜的是,这角儿不喝酒。
这一顿饭吃得我不舒服。
害喜闹得慌。
我躲到一边去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何时,君清倩从女眷席上走过来:“恭喜南宫小姐。”
我摸着肚子,挺直腰板,算是行礼:“君小姐。”
我还以为君清倩有话要说,谁知道她打了招呼说了两句无聊的话就离开。君清倩不提君清瑜,不提敏德,同平时没有区别。作为君家女儿的她,知道全部,又或者她一无所知。她的眼神飘渺而深远,让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太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