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真心想, 他们就想在一条巨大的鲸鱼, 由它搭载着,行驶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中。
顾元卓并无预约, 但是姓名一报上,接待小姐拨了个电话, 便笑道:“郭总请您上去。”
郭孝文的办公室在二十二层, 朝南,正对着园区烟波浩渺的人工湖和岛屿。隆冬时节, 岸上一片枯枝败叶,唯有岛上寒梅绽放,火树红妆,倒也是一景。
郭孝文看报表正看得头大,听闻顾元卓要送上门来娱乐自己,何乐而不为?于是冷笑着对秘书:“不用准备茶水。顾先生不会逗留很久的。”
然后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摆了好几个面窗背对门,然后施施然转身的姿势。
哪一个更有气势?电视上是怎么演来着?
正琢磨着,敲门声已响起。
郭孝文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门。
门开了,客人走了进来。
郭孝文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浅笑,缓缓转过身来,望向顾元卓。
“顾先生,别来无恙。”
顾元卓面无表情。
“郭叔叔好!”敏真冷不丁从顾元卓身后蹿了出来,跳到郭孝文面前。
郭孝文猝不及防,吓得一声惨叫,好似阿兹卡班的囚徒见到了摄魂怪。他一个趔趄往后跌,整个后背砰地一声贴在落地窗上。
“你你你——你这么把这个魔女给带来了?”
敏真作天真娇憨状:“郭叔叔,我想你了呀。你还没有请我吃——”
“可乐!”郭孝文大叫,生怕这小魔女再说出大香肠三个字,对秘书吼:“送两杯咖啡,再给小朋友倒杯可乐!叔叔……请你喝可乐!”
秘书小姐忍笑忍得浑身抽搐,领命而去。
顾元卓和敏真皆露出满意之色。
顾元卓也不等郭孝文招呼,带着敏真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
郭孝文忍不住抬手松了松领带。
“坐吧,孝文老弟。”顾元卓没把自己当客,“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所以长话短说,说完我们就告辞。”
郭孝文忍着一口气,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
顾元卓开门见山道:“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郭孝文。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
郭孝文也不同他虚与委蛇,干脆地承认:“是,我一直厌恶你。你和江雨生,于我来说真是一对样板间似的j,i,an夫 y- in 夫。你先前本来追求我二姐,天天上门殷勤小意。哄得我二姐动了心了,结果你转头就和江雨生勾搭在了一起。”
“郭慈心对我动了心?”顾元卓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对你说的?她这样的女人,除了自己之外,还会对别人有多余的爱意?”
郭孝文冷笑:“你可以不喜欢我二姐,但是你不能羞辱她,羞辱我们整个郭家。你玩弄了我二姐,还和我爸的内宠搞在一起,你当我们郭家是什么人……”
“雨生和令尊没有那一层关系!”顾元卓冷声喝道,“倒是你们郭家,三番五次造谣诽谤,损害雨生的名誉。雨生不想和你们计较罢了。”
“他对你说的?”郭孝文学着顾元卓的口气,“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呵!原来我还以为是你勾引了他。后来想,分明是他不耐烦伺候我爸这个老人,转头勾搭了你这个有钱漂亮的嫩头青,拿我们郭家做结识富家子的跳板。”
顾元卓不耐烦和他扯这桩罗生门:“所以,你们设下陷阱,想要给我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郭孝文翘起腿,笑得意得志满:“你是才想明白呢?还是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今日才厚着脸皮上门求证?”
秘书敲门,送来了咖啡和可乐。
两个男人都没动咖啡。只有敏真捧着可乐,慢慢地喝着,品味着气泡在口腔中爆开时那阵火辣辣的刺激。
所有前尘往事,恩怨爱恨都是虚的,现实正在发生的压迫侵害才是真实的。
郭家如海洋中一尾巨大如陆地的鲸鱼,而顾元卓几乎只是一条小小的磷虾。鲸鱼吸一口气,就能将亿万个顾元卓连着海水吞吃入腹。
“就为了觉得我和雨生相爱羞辱了你们郭家?”顾元卓问,嗤笑起来,“好个傲慢高贵、唯我独尊的郭氏王朝。旁人对你们稍有怠慢,哪怕只是你们的误会,都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才能罢休。锱铢必纠,逆我者亡,这样的气量,我倒要看郭氏能在你们手中发展几代。”
“我们郭氏能发展几代,就不劳你c,ao心了。”郭孝文冷笑,“反正你们顾家到令尊这代就已经败完。官司判下来后,你也再无翻身之日。你c,ao心你的将来比较实在。”
这话戳中顾元卓的痛楚。他面色铁青。
敏真捧着杯子,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郭孝文。
郭孝文心里发毛,可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没道理总是怕个年纪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姑娘,于是拿出压箱的底气,用力地瞪了回去。
敏真问:“要怎么样,你们才会放过顾叔叔?”
郭孝文反问:“你要求我?”
敏真想了想,摇头:“要求也不求你。你才没有这个本事策划这么周密的一件事。”
郭孝文一口浊气堵在胸肺里,烦躁道:“我活这么一把年纪,还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
“你当然有份。”敏真说,“你想要舅舅手里的股权,有人和你合谋。”
郭孝文也不否认:“那点股权,是我们动手的理由之一罢了。顾元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识人不清。”
“不要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