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要不要找一件自己没穿过的衣服来,沈茵然从他身后冒出半个头来,看见他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衣服。
衣服是干净的,还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
“有女装啊?太好啦,那陆师兄,我借你浴室洗个澡。”沈茵然从他手上拿过衣服,顺着他指的路去了浴室。
连绵不绝的热水冲走了阴冷的黏腻,沈茵然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正畅快地呼吸着。
她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试探着喊了几声,没有得到陆寒庭的回应,便又绕回了刚才的房间。
灯开着,陆寒庭也不在这里,沈茵然刚想退出去给他拨个电话,耳朵上戴着的耳钉掉到了地上,骨碌着滚到了床底下。
床底一片黑暗,她拿手机照着亮,除了自己那枚镶了碎钻的耳钉在闪闪发光,还有一个笔记本,安静地躺在地上。
笔记本上落了不少灰,但依稀能看清楚封皮上原本的图案,这样的款式,绝对不是陆寒庭用的。
沈茵然捡起来,放到桌面上,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翻开。
略微泛黄的纸张上用蓝色钢笔水清清楚楚地写了一个名字。
杜阑珊这三个字,不容错辨。
☆、第70章陆寒庭沈茵然番外(下)
“茵然,我不会永远都喜欢程蔻,所以,你愿不愿意等等我?”
她曾经,非常非常想要相信这句话。
可事实是,陆寒庭家的客房的床底下,有写着杜阑珊名字的笔记本。
她其实非常明白,陆寒庭不是喜欢她,只是在给彼此一个可能性。
她也并非不相信他,但是空有这种落不到实处的信任,又有什么用。
她一腔热忱,执着地喜欢着陆寒庭,或者可以说是爱他,但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亦看不透他的未来。
在想通这些的那一刻,她徒然无力,本来就是不同路,何苦要强求一个同行?
陆寒庭从外面回来,礼貌地敲了敲客房虚掩的门。沈茵然一个激灵,抓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又放回了原处。
就让它静静地躺着那里,至于它背后的故事,她不想探究。
虽然迟了一些,沈茵然应了声,让陆寒庭进来。
他手上端着玻璃杯,看上去是一杯热水,已经不再冒热气,杯壁上留下一层水雾。
陆寒庭把它放到沈茵然手上,温和地笑笑:“家里的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厨房里也没有姜,我去隔壁要了杯热水,将就一下吧。”
沈茵然抬眼瞧他,他的眼神既真,又柔,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敲到好处,不会太烫,正好可以入口。
她的心仿佛都被这一系列的举动温暖了起来。
最起码他是个温柔的人。
她垂着眸,将那本水喝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上班前沈茵然打电话向陆寒庭请假,他闻言顿了一下,关切地问:“生病了?”
“没有。”沈茵然否认,却根本掩饰不住她那太过明显的鼻音。
“还说没有。”陆寒庭大方地准了假,末了还添了一句,“下班后我去看你。”
沈茵然听着“嘟嘟”的忙音,无从辩驳她真的没有感冒,只是哭得时间太长,才一副病怏怏地状态。
她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青白日光,半晌转过头,从抽屉里拿出纸,提笔写起字来。
天全黑的时候,陆寒庭真的来了,车子停在楼底下熄了火,陆寒庭出于礼貌,半倚在车门上先给她拨了电话,打个招呼。
沈茵然没让他上来,自己披上一件外套,揣上白天写好的东西,汲着拖鞋下了楼。
陆寒庭打老远见到她只穿着睡裙人字拖就蹙起了眉,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特权,连皱眉这样的动作都做得比别人优雅几分。
沈茵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率先把一物放到他的手里。
那东西薄薄的,托在手心上恍若空无一物,然而陆寒庭的眉头拢得更紧,连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问:“辞职信?”
沈茵然大方地点头,道:“对,我要辞职。”
“为什么?”
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父母年纪大了,我想回老家照顾他们。”其实她还有个姐姐,嫁人后也留在父母身边,就近照顾。
“那我们呢?”陆寒庭直起了身体,颇有压迫性地向前迈了一步。
沈茵然抬起头看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踮起脚尖亲吻上他凉薄的唇。
陆寒庭被吻了个措手不及,待回过神来之时,她已抽身推开。
“我们——”她微凉指尖缓缓抚上他的心口,“我刚才吻你,你这里有什么感觉?”
温热的皮肤接触到比自身体温更凉的东西,激起一片颤栗的感觉。陆寒庭忍着这种不适感,不动声色地瞧着她。
沈茵然一直都是倔强的,这个时刻尤为明显,那双眼睛赤丨裸丨裸地盯着他,像是在朝他讨要一个真正的,毫无虚假的答案。
最终他回避开视线,平静地回答:“没感觉。”
这是实话。
实话永远最伤人。
“果然啊……”
她叹息一般的声音传进耳里,陆寒庭又不得不转过头来,登时怔住。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笑,可惜不若平日的活泼,徒留苍白与刺眼。
“这就是答案,陆寒庭,我等不下去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没有停顿地向前走,离他越来越远。
最终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陆寒庭坐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