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余竞瑶不语了。方才出门前她看见宁王交给林川调兵的令牌,还遣人去了镇远将军府。虽给自己铺了后路,这一步棋走得还是太险。
“兄长。”承越声音低微,唤道。“我们是要去见他吗?”
沈彦钦看着弟弟点头,沉默片刻,认真嘱咐道,“见了他,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承越想了想,点头,“按你曾经告诉我的,要行礼,不多言。”
弟弟眼神茫然,却不失镇静,此刻沉稳得不似一个十岁的孩子。沈彦钦欣慰。其实他承受的不少于自己,因此也更懂得隐忍的重要。他们从来都是生活在夹缝中,只有不断地隐忍默默地挣扎才能生存下去。
看着兄弟二人,余竞瑶莫名地心疼起来,握着承越的手更紧了。她经历过了失去亲人的痛楚,不想这些再发生在所爱人的身上。
“如果皇帝情绪不佳,便不要再说了,机会还会有的。”余竞瑶嘱咐着。
沈彦钦含笑对妻子点头。
马车颠簸,一路沉寂,每个人的心情都极其沉重。
入了宫,还未入昭阳殿,便瞧着一位年岁不大的内臣匆匆小跑过来,满面积笑道,“奴才胡顺见过宁王,王妃。”余竞瑶颌首,内臣胡顺目光和宁王一对,立刻移到了王妃身上,弓腰垂首道,“贵妃知道宁王王妃今儿入宫,特遣奴才来请王妃一聚。”
这话让余竞瑶愣了住,哪里来的贵妃?贵妃不是早就殁了吗。她困惑地瞧瞧沈彦钦,沈彦钦淡然点了点头,“去吧。我和承越过后去迎你。”
余竞瑶犹豫,沈彦钦安慰她不必担心自己。
她不舍地跟着胡顺走了,三步回首,沈彦钦还在看着她淡笑。直到出了昭阳门,再望去,兄弟二人已经登上了昭阳殿的台阶。
这一路,她忐忑更疑惑,她询问贵妃为哪位?可是娴妃娘娘?胡顺笑着摇头,道,“王妃去了便知了。”
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去贵妃寝殿的路,只不过那个时候,殿堂里还是她的姑母。如今却不知是为何人。
没入偏殿等候,直接入了正堂,贵妃正坐在堂上候着她。远远望去,堂上一切布置未改,连香薰的味道都依然如故。熏烟袅袅,缭绕着坐榻上那个雍然侧卧的人。她指甲拨着手炉,优雅弯唇而笑,这一切让余竞瑶恍惚,不是她又穿越到了过去,那便是曾经的贵妃复活了。
“王妃来了。”贵妃缓缓直身,道了一句。
这声音,把余竞瑶惊醒,她再定睛瞧了瞧。那杏眼细眉,白雪凝脂,点绛红唇,娇媚绝艳的脸庞她太熟悉了,只是这雍然华贵的妆容又让她觉得陌生,一时没敢认。
“怎地,几日不见,王妃便不识得我了?”贵妃掩口一笑。
婉转莺啼,这声音没错,是睿王的未婚妻,楚幼筠。或者应该说曾经的未婚妻。
恍惚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她还是依礼屈身,楚幼筠赐座。瞧她的眼神,楚幼筠就知道她想问开不得口,便给了胡顺一个眼神,胡顺遣宫婢小宦官都退了下去,只留他一人。
“你一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吧。”楚幼筠示意胡顺斟茶,余竞瑶确实需要杯茶压压惊。她当然想知道,想知道皇帝的儿媳怎就成了妃子了。
“谢……贵妃。”余竞瑶开口,却唤得别扭。楚幼筠笑了,媚态天成,语调娇软道,“陛下只是口头应了,还没册封,且不要唤贵妃了。”
“这还不是早晚的事,皇帝都吩咐礼部去挑吉日了,下个月初二,半月而已。”胡顺逢迎着,给楚幼筠也恭敬地递上了茶盏。“奴才方才听说,工部正忙着制册宝呢,奴才可要先恭喜娘娘了。”
“就你会说。”楚幼筠瞪了他一眼,嗔里含笑,全然不似个新晋的妃子,倒像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多年,才占到了如今的位置。
不过也是,在贵妃身边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什么没见过。只是她是如何走到今日的。
“恭喜娘娘。”余竞瑶微笑贺了一声。楚幼筠垂目,唇角依旧挂笑。“转来转去,我到底还是回来了。”贵妃抿了口茶,遣胡顺吩咐午膳去。
胡顺一走,她起身坐在了余竞瑶身边,神情稍稍放松。“瞧你吃惊的模样就知道宁王定是什么都没和你讲。”她笑了笑,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在睿王府里的楚家小姐。“我能入宫,还要感谢宁王。”
“为何要感谢他?”
“没他给我创造机会,我如何能得到皇帝的青睐,抓住陛下的心啊。”楚幼筠眼神明亮,很是骄傲的模样。余竞瑶更糊涂了。“可是睿王呢?你不是要嫁睿王的,他等了你那么久。”
楚幼筠依旧含笑,不过面色冷了许多。她叹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等我?在睿王府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每日提心吊胆,他可曾真的把我放心上了。男人对我而言不过都是一样的,我为何不择优而栖。”
“睿王让你伤心了?”余竞瑶追问。
“我为何要伤心?”楚幼筠觉得这问题好笑,“我马上就要成为贵妃了,这偌大的后宫可还有人能和我相匹,连睿王见了我都不得不低头,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伤心。”
余竞瑶没应,淡淡回笑,饮了口茶。让睿王低头,还说不是和睿王较劲。不过楚幼筠一早就言语过,女人喜欢有权势的男人,这天下还有比皇帝更符合她心意的了吗?无论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对睿王的失望才选择这条路,余竞瑶知道,这条路她已经踏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