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很快下山去了,拂羽走过来站在人身侧,还未开口便听见人说:“很意外吗?”
拂羽对上他的眼睛,点了点头,道:“嗯。”他是真的很
意外。
宣离眉目柔和,闻言笑了一下坐下了,他眼里依然有光芒万千,拂羽却突然感觉,那些曾经宣离奋不顾身也要守住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流失,那装满了东西的沉甸甸的心正在一点一点清除多余的东西。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他们都想着杀我了,难道我还要不计前嫌的回去继续为他们卖命?算了吧,这么多年了,早还清了,彼此谁都不欠谁,各某天命也许才是最后的结局,”他看了拂羽一眼,“何况你忘了?我很记仇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你在我身边好好的,三界,天庭,谁愿意要谁就拿去,从来也不是我一个人。”
拂羽探前两步从身后将人抱住,鼻尖在人颈窝里蹭了蹭,嗅了满腹的桃花香:“好,那就不回去,我们一起做一对逍遥散仙,实在不行就躲到人间去,找个深山老林种些你喜欢的花,养几只小兔子,每天就窝在一起晒太阳,喂兔子,好不好?”
宣离握着人的手,似笑非笑的说:“深山老林?可真是个好地方。”
这话语音宛转悠扬听了让人不免多想,就像黑灯瞎火共处一室一样旖旎,拂羽捏了一下他的腰,心想着这种时候都有心思开玩笑,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宣离却并没有笑,他只是看着远处,像是陷进了回忆里一般。
一连多日,西山之下站满了神仙,景安刚开始还下去见一见,后来也懒得理了,抛下一句——说了不在听不懂吗?有本事就闯进来看!可谓有脾气极了,天上的神官倒也知晓他的脾气,连着来了几天,见景安的态度越来越黑实在不敢来了,生怕哪日被人一把毒药洒个干干净净,何况景安态度这样坚决,多数人不免怀疑,也许是真的找错地方了。
景安一直疑虑,这些人都是从哪里知道宣离在这儿的?西山甚少有人来,景安与宣离也并无交情,若不是得了确切的消息,多半神仙是想不到这里的,即便碰运气也碰不到这里,那是谁?景安边想边看了看身边战战兢兢待着的天菱,这些日子,景安的脾气肉眼可见的差,天菱也不敢放肆,站在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站着等着人发话,如今突然接了人的眼神,登时感觉心跳都停了,景安望了人两眼,直觉应该不是天菱,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蹲身问了一句,字词仔细斟酌,唯恐伤了人的心:“你可曾,将帝君在这里告诉过别人?”
虽然景安极力放缓了语气,然而话音一出,眼前人还是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小家伙眼睛瞪得大大的,结巴着问:“仙人仙人说什么?”
景安说完就后悔了,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知道是自己太急了,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都不像他自己了,关心则乱,如今看来,他是乱的过头了。
“没事,是我太乱了,与天菱无关,不要往心里去。”
一旁的小白鹿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很久没吭声,等景安发现不对低头去看时,小家伙已经哭的满脸泪了。
天菱从小就爱哭,被景安捡回来的时候,身上受了伤,那时候她还不会说话,约莫是药cao放在伤口上灼烧的厉害,小家伙的眼泪一直不停的往下掉,哭的梨花带雨,看了就让人心疼;刚住在清延殿的时候,景安不大爱与人说话,一旦感觉景安心情不好,小家伙就躲在一边偷偷哭,景安后来才知道,小孩儿总以为是自己又惹人不高兴了,奈何说不出话来只能哭,再后来哭的时候慢慢少了,一是小孩长大了,会说话了,再者多少对景安的脾气也了解了,知道那人脸色好坏并不全因为自己,渐渐的便也没什么好哭的了,到现在,景安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她哭了。
“别哭,我不是”他本就嘴笨,碰上这种情况,更是拙劣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蹲在人身前,一双手摊在空中
,抱也不是不抱又心疼的厉害,只能眼巴巴的瞧着,连句安慰人的漂亮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小孩突然化了形往外跑去,宣离刚好从门外进来,一不小心与人撞了个正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天菱幻化成人形的样子,不免一怔,小家伙哭的满脸泪花,一见宣离跑的更快了,白裙子风一般,很快不见了,景安急匆匆的跟出来,与宣离对视了一眼,试图将自己脸上太过明显的担忧隐瞒下去,然而宣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朝着人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快去追吧,站着干什么。”
宣离一直怀疑景安喜欢天菱,奈何那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笨拙,光看着都替人捏一把汗,宣离有时候想,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欢天菱啊,如今看来,应当是知道的,只是当真不会表达罢了。
拂羽也很快回来了,见宣离站在门口朝着西边望,好奇的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宣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高深莫测道:“小娃娃不懂。”
拂羽:“”这到底多厉害的东西,连他都不懂?
“什么嘛?到底是什么?”拂羽感觉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他不懂的了。
“追媳妇,你懂吗?”宣离轻飘飘的蹦出几个音节,拂羽愣在原地,想了想,囧着一张脸道:“谁说我不懂,你不就是我追回来的吗?”
宣离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边往殿里走边道:“那是为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