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寻找迷津之佛眼?”朱武一时无头绪,九祸心下却已有人选,徐徐一笑,“身具此种大能之人,舍苦境万圣岩的那位圣尊者而谁?”
“一步莲华?”朱武这才记起,“他的佛眼之光曾助赭杉军与苍突破万年牢迷障,确实是最佳人选,只是……”
黛玉性命垂危,赦生哪里来得及听他唠叨什么“只是”,听明了地点与人名,当即张开杀生道接向万圣岩。幽蓝的结界一闪即没,朱武这才来得及将后半句说出:“万圣岩与魔界宿怨千年,亡于赦生狼烟戟之下的圣域僧众不计其数,作为万圣岩的领袖,一步莲华会愿意出手帮赦生吗?”
“何止如此。”九祸冷冷道,“天座被旱魃挖去佛心续命,雪钵五僧中有二人丧命于赦生与螣邪郎之手,破戒者一莲托生因度化吞佛铸剑而耗尽修为,剑僧玄莲因任沉浮筹划的爆炸而被乱石砸死,万圣岩覆灭于魔界大军铁蹄之下,一步莲华自己被袭灭天来于天魔像前吞噬,元神被合并前还遭挖眼之刑……”
朱武听得出了一脑门的汗,由衷的叹道:“九娘,我休眠的那些年,你和旱魃还真是得罪了不少人。”见九祸神色不虞,连忙转开话风,“只是如你所言,万圣岩上下皆与魔界有不解之仇,以一步莲华的修为,自然与苍、赭杉军一般,已醒觉时间回溯的真相。你就这么放心让赦生独自去万圣岩?”
“自无不可。对这位老对手的了解,我只会比你更深。”九祸冷艳而笑,“佛相,魔相,过去身,未来身,圣尊者,魔尊者,本是一体双面。赦生前世固然修行了杀僧取业,可徒儿的修行之法,难道还不是师父倾心传授的么?”
听母后如此淡然,向来疼小弟疼如心头肉的螣邪郎不免发急:“就算那个妖僧顾念着当年的香火情,为他指点迷津所在,可仙界何其凶险?放任小弟孤身一魔去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螣邪郎,”见长子神情急切,朱武不得不出言提醒他安定情绪,“赦生所持灵物只认赦生的气息,且只够为一人开启通途,我们皆是爱莫能助,且静心等待消息吧。”
“难道小弟此番遭劫,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得了?”螣邪郎眼神一厉,“帮不得小弟,看顾下弟妹那头,也算是尽了做兄长的责任。要我像父皇母后一般,我坐不住!”说着掉头就走。
黥龙伸臂拦他,被他顺势扯住手臂:“是做兄长的,就随本大爷一块儿打破那破烂结界,过对面世界,替小弟照顾弟妹去!”黥龙一怔间,已被他拖出了老远。
菩提天池,清波澹荡,清风容舒。
白发白衣的僧人张开猩红双眼,望向骤然现身单膝跪在身前的魔界少年,掐住手间佛珠的手指紧了紧。面前少年已活过了无数凡人的生死轮回,却依然有着一双纯然到不染尘埃的眼,生机凛凛,却冷锐坚毅。
一步莲华喜欢这样的眼神。无论是那错乱的另一时空还是当下,无论是魔心怒恚的魔尊者袭灭天来还是佛心祥和的圣尊者一步莲华,皆是如此。
于是他开口发问:“赦生童子,你因何而来?”
“吾名银鍠赦生,并非佛门童子。”不及思索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的名字,满腔愁苦便被白衣僧人奇特的称呼一滞,赦生心中十分茫然。
一步莲华微笑,却是不理会他强调的语气,将适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赦生童子,你因何而来?”
彼为母后尚且称许不已的佛门尊者,自然不会耳背,更不会将无意义的发问两度说出。是以面对他的二度发问,赦生忽然敛尽了周身戾气。谁也不知道在这弹指可度的寸光阴间,他想了些什么,只能看见他本自清亮锐利的双眼沉寂,一如两块枯硬而粗粝的冰凉的山岩:“赦生童子此来,只为求佛眼指点迷津之路,摘取一瓣掌心花。”
以莲华为号的僧人温然而笑的容态似极了净月莲花,他缓缓阖目,顷刻之后,两道莹金光华穿透空间而去:“若去迷津,必先取道含光雾海。于你,此处并无凶险,你只管寻此光前去,届时必有有缘者指引。”
一步莲华探手,轻轻扶起赦生,腕间香珠摇曳,佛语恢弘清圣,回荡于青天白云、碧波和风之间:“求得掌心花后,吾会亲往天魔池,接引护法童子入我门来。”
赦生咬紧牙,起身。只是跪了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却似已跪了数千年的光阴,起身之际甚至有些晕眩,乃至于他下意识的咬破舌尖,才使得自己的眼神重归清明。他回头一望,但见金色佛光直直探入青冥高天的不可觉知之处。褐色的发缕在菩提天池的风间翻卷沉浮,他沉沉静静地一笑,杀生道结界翕张,将他惨淡的身影吞没。
在此之前,赦生从未自任何典籍中阅得“含光雾海”一名。无论是魔界的,还是黛玉所在的世界的。然而当他踏上此地芳草漫漫的土地,纵目四顾,但见满目皆是七色云霞,辉灿而明熹,如龙蜷,似奔马,变幻万千,令人目眩神移,荡荡然不止何去何从。
如此清和,如此旷远,而又如此萧寂。
一步莲华说,此地于赦生并无凶险。
观此境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