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将自家女儿嫁入常熙殿。
顾琅予却是一个都未有接,无一赴约。
又一日天色正好,顾琅予正在庭内石案前埋首于书册中,一稚子模样的小太监悄然小跑至庭中,这细碎的脚步声惊扰了顾琅予,他抬眸一望,瞬间合上书册,入至书房。
“白日来常熙殿,出了何事?”顾琅予沉声发问。
这个如稚子的小太监是他埋在老皇帝身边的一目眼线。
小太监低低回道:“师傅说,陛下与兰妃娘娘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琅予屏息聆听。
“六子中,谋略最足为三子,但心思最重亦为三子。朕赐婚,他暂缓,无非是等百官主动示好欲择利处。朕虽重其谋略,然此人最无同情之心,若当大任,势必会伤其手足。”
小太监禀完此话,又从后门悄然溜开。
顾琅予静立书房,心间一痛。
说到底,他多年来不与百官亲近是错,他不定婚是错,百官自动请他也是错。
何文推门而入,“殿下,方才之事我已听到了。”
“你如何看。”
“文以为——殿下应该主动求娶。”
“本殿让你择选的,你可想好选哪家小姐为三皇子妃?”
“殿下。”何文双目睿智,直直望向顾琅予,“文以为,殿下应娶——宁三小姐。”
霎时间,顾琅予恍若听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笑话。
“安荣府嫡孙,宁禾?”他几乎失声地开口。
“正是宁禾。”
“放肆!”顾琅予沉喝,面色憎怒,“你为我多年谋士,怎会想这般大辱名声的法子!”
何文不疾不徐地解释:“宁家长小姐已为六皇子妃,北顺府长小姐已为四皇子妃,宏福府的小姐们却个个都还未及笄,满朝文武,殿下娶谁家女儿都对殿下无甚助益。这时候,殿下心中与属下一般想着便随便择一个良家淑女皆可。而陛下心内,已将殿下想作‘毫无同情之心’。”望着面色渐渐缓和的顾琅予,何文继续说道,“陛下认定的事情哪有那般轻易改变的,而能最快让陛下改变想法的当属迎娶这全云邺都唾弃的女子。宁三小姐受辱失贞,这事实虽已无法改变,但她曾跳水寻死谢罪,陛下到底还是愧对安荣府。并且,她是文见过最聪慧之人,定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世间聪慧的女子并非她一人。”
“她也是文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满朝难不成还寻不到与她一般特别的女子了。”
“但唯有她,是能让陛下对殿下改观的。”
顾琅予大手一挥,无比烦躁,“本殿不戴这顶绿帽子。”
顾琅予如此执意地反对,何文却仍旧不放弃。
何文缓缓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殿下以包容之心娶世间人所不敢娶,容世间人所不能容,才能让陛下改观。”
顾琅予还是烦躁不耐,“她曾是六皇弟钟爱之人。”
何文继续说道:“殿下说得没错,然六殿下都无法娶,殿下却敢为之。”何文喟叹一声,“这世间两情相悦者太多,经历坎坷还能在一起者却寥寥无几。陛下制止六殿下再娶之心,六殿下便妥协了。说到底,这般情谊,不堪牢固,也不堪为帝。”
顾琅予还是否认,“天下之大,本殿谁人都可娶,就是不会娶这没有贞洁的女人。”
“殿下,文再问殿下一个问题,若殿下还是执于心中所念,文便不再执言。”
“说。”
“为帝王者,为何为帝?”
“因为他与常人不同,无论心智、谋略……”
何文打断道:“若殿下与常人无异,文便追随错了主人。”
顾琅予赫然睁大双眸。
这一句话点醒了他,天下人皆是这般想,宁家嫡孙已是失贞女子,无人再敢娶。然而,常人终究只是常人,而能为帝王之人,势必与常人所思不同。既然他有抱负,委屈这一回又如何。
不过是他殿中多摆放了一个花瓶而已。
几日后,朝堂上,群臣奏完要事后老皇帝又随口问了顾琅予一句:“上一次谈及你的婚事,你口中中意的那家女儿可愿入我皇室?”
顾琅予俊硕的面目平静,他出列俯首,“若父皇愿为儿臣指婚,儿臣自当欢喜。”
“哦?”老皇帝来了兴致,原本是随口提及,未想顾琅予还真主动了一回,“你想娶的是哪家女儿?”
“儿臣想迎娶安荣府嫡孙——宁禾。”
嚯——
满朝震惊!
群臣交耳私语,霎时人声沸腾!
老皇帝愕然地瞪大双目,纵是他平生历经的风雨无数,此刻几乎也是失声问道:“那个宁三……宁禾?
顾琅予再出列一步,颔首:“正是。”
老皇帝愕得失了言语,久久,才在群臣一片哗然声中沉声说道:“你娶旁人朕不管,但你娶一个……”也许是碍于宁家二房三房在朝堂的脸面,老皇帝压沉了声音道,“你娶这样的女子朕不会答应。”
此刻,满朝文武的窃窃私语变为了惊愕的非议声。
在这片沸腾的不善之声中,顾琅予仍旧从容不迫,“儿臣知晓父皇的顾虑,我云邺皇室自开朝起哪个皇妃不是端庄清白,但父皇也是天下人的父皇,自己的子民受难父皇定是心痛不忍的。宁禾同样是父皇的子民,况且安荣府是帮先祖打下江山的功臣。虽已过了百年,但他们的子女受难,难道我皇室就弃之不顾了么。”
说到此处,顾琅予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