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蹲在凌乱不堪的堂屋里,抱着头,一个劲儿地吸着呛人的旱烟袋,任凭一旁的凤儿怎样劝说,就是一声不吭,凤儿已经讲说得喉咙窜烟,嗓音嘶哑了,还被茂林不停地喷出的旱烟气味儿呛得不住地咳嗽,或许是着急,也可能被旱烟熏的,她的眼眶里潮湿一汪儿,但是,不管下多大的力气,费多大的劲儿,并沒有起到什么效果,茂林依旧闷不作声,棒娃依旧忙忙活活地收拾着行李物件。
木琴和酸杏进到院子时,人们自动地闪开了一条路,还有几个老年妇女边让路边提醒道,侄儿媳妇,你就快劝劝吧!咋儿好好的,就走人呢?金窝银窝,到底不如自己的老窝儿好吔,哪儿的日子能比得上咱这儿安生哦。
木琴在院子里停下來,对众人道,沒事呀,茂林不走了,哪儿也不去了,大伙儿都回吧!家里也都挺忙的,凡是想來划拉东西的,也都把家什放下吧!等茂林归整好了,还要用的。
她的话掷地有声,就像安排村人上工干活般肯定自然,众人都愣住了,弄不清木琴到底是啥意思,见她一进院门,就开始往外撵人了,便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于是,村人纷纷离开了茂林家,又不安心这样走,就远远地站定了,伸长了脖子,扯直了耳朵,紧张地打探着院里的动静。
茂林一家人万沒想到,木琴会进到自家院落,更沒想到,会是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來,他们也都傻傻地愣怔住了,直到木琴把來人都驱散了,茂林首先明白了木琴匆匆赶來的意图和目的,他迎出了屋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來哩,这屋院弄得乱七八糟的,沒地儿叫你坐呢?
木琴气道,你这是做啥儿呢?招呼也不打一个,抬屁股就要走人,你以为,咱杏花村是集贸市场哦,想走就走,也不顾及老婆孩子会不会遭罪啊!
茂林又蹲了下來,含起了旱烟袋,默不作声。
凤儿接道,嫂子,你可來哩,我这阵子粗说细念的,就是说不转他呢?雪娥嫂子和草儿都不愿走,就是他爷俩在胡闹腾,这不是自己给自家找罪受嘛,气死人哩。
木琴干脆地回道,好办呀,谁想走,就自己光滑地走人,雪娥娘俩不愿走,就留下來,过自己的好日子,有我们吃的穿的,就有她娘俩的,饿不死人,也冻不着人啊!
酸杏恨道,茂林吔,茂林,你那点儿心思,我知哩,虽说你干过糊涂事,谁也沒把你咋样吧!不还跟往常一样待你么,咋就想不开呢?我看,你又是撞上了哪地儿的邪腥气哩,折腾完了别人,又要开始折腾这娘仨儿,折腾你自己了呢?
茂林突然抱头哭出声來,他的哭声低沉憋闷,如老牛低吼,亦如锅灶旁风箱推拉时发出的鼓风声。
棒娃见爹痛哭流涕的样子,似是被惹恼了,他站在一旁,冷冷地道,俺家愿意搬到外面去住呢?碍着你们啥事哩,又不是你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