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茂响的话,茂生稍稍放下心來,他随口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在哪儿混呢?咋儿谁都不知你的底细,连满月都不晓得呢?
茂响回道,我习惯了在外面跑呢?老蹲在一个地方,就犯闷,这一年來,我跑了很多地方,大城市到过,小村子也呆过,啥生意顺手,就干啥生意,蛮自在的。
茂生嫌道,你倒自在了,可苦了满月呢?一个女人家家的,忙了家里,又要忙外头,顶个男劳力用,你也不知心疼,要我看,你也不用再往外头跑了,就在村里寻个差事干,不比在外饥一顿饱一顿地强百倍呀,等我抽空儿跟你嫂子求求情,好歹地在厂子里再谋个差事干干,也把以往的野心收收,安稳地跟满月过日子才是正理呢?杏仔也大了,得齐心协力地安顿一下他了,万不敢叫他在外头胡作疯野,要是学瞎了,想改过來就难哩。
茂响微微一笑,说,我也准备不走了,就在村子里寻个挣钱的门路,厂子里我是不去的,就自己单独干,错不了呢?
茂生问道,啥门路哦,单干啥儿呀。
茂响说道,正考察着呐,成不成的,过些日子就知哩,这些天,你也别再为杏仔焦心窜跑了,那么大个人,沒事呀,有些事,我还要外出跑跑,再顺道打听一下杏仔的下落,找着找不着的,等过些日子,他跑厌了,肯定就会回來的。
茂生听了茂响的话,也是沒了办,自己又跟茂响沒有啥闲话可讲说的,便半信半疑地离开了西山坡,回到了家里。
此时,正是金莲按例烧香上供的时辰,齐整的小院里飘出淡淡的香气,在傍晚落日的余辉里,显示出愈加温馨的情调來。
茂响静静地坐在离院子不远处的土坡上,放眼眺望着这个不大且松散的村落,耳中听着村里传來的鸡狗鹅鸭之声,看着一座座农家小院里升起的缕缕乳白色炊烟,心里就有一丝儿担忧,是为杏仔的不辞而别牵肠挂肚,不过,他还是比较相信杏仔,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就走丢了的,至于这种自信的出处,他也解说不清。
现在,他心里反而感到十分舒心惬意,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和事业,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茂生暂时沒有再出去寻找杏仔,而是在家里焦心地等待着,他不太信茂响的话,在哥俩几十年里的恩怨纷扰中,他在心里始终排斥着茂响,觉得他的任何言语都不可信任,任何的举动里都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险和危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和意图,他所以能够坐卧不安地勉强呆在家中,完全是听信了木琴和京儿的劝说。
木琴从山外回來,已是茂生跟茂响谈话过后的第二天上午。
当时,茂生刚刚踏上出山的大路,迎面撞见洋行的大货车卷着一路尘烟奔驰而來,來到茂生跟前,一个急刹车,货车屁股后席卷而來的尘土把茂生扑了个趔趄,把茂生差点儿闪到路基外的水沟里。
驾驶室里坐着木琴和茂林,车厢里猫着灰头土脸的棒娃,洋行跳下车,问茂生要到哪儿去,木琴也隔着驾驶座,问茂生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