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书记终是信了,他说道,你村的那几十口子人,都被老杨弄进派出所去了,估计派出所那个小院早就人满为患了,你俩还是快点去看看,要是沒有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就赶紧领着走人,好给派出所腾地场,人家派出所也不是专门给你杏花村人开的,还要负责掌管着全镇的社会治安呐,还有哦,刚才我讲的那个项目开发的事,可得抓紧早点儿插手准备,要是到时拿不出个谱子來,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到那个时候,我是要两罪并罚的,别说党纪政纪处分了,恐怕想哭,都找不到地方抹眼泪呢?
说着,他就开始朝外撵人。
木琴和凤儿赶到派出所时,本就不大的院子里蹲满了人,大多数是杏花村的,还有一小部分是茂响石子场里干活的山外扛工汉子,杏仔也在人群里蹲着,见俩人进了院子,他还直朝凤儿挤鼻弄眼地偷乐。
因了人多,天气又闷热潮湿,院子里便显得脏乱不堪,庄稼人身上散发出來的汗腥气儿浓重难闻,再加上多数人手里的旱烟袋,越发把小院搞成了个集市耍场,那两辆大车开不进院里去,就堵在派出所大门口上,司机惶恐不安地绕着自己的车直转圈圈。
派出所只有四间屋子,里面也是人头晃动乌烟瘴气的,派出所只有三个人,一个所长和两个干警,两个干警正装腔作势地在一间屋子里审人呐,叫进一个來,讯问半天,记一匝笔录,叫被讯问的人签上名,按上红手印,就给直接撵了出來,接着,又叫下一个进來,继续重复一遍上次的程序。
所长就是当年随老沈到杏花村搞调查的小林,现今儿,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小林了,挺着个啤酒肚,粗胖的脖颈把肥大的脑壳儿和肥壮的身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早已发福得沒了当年的人形,活脱脱一副直立行走着的硕大赖蛤蟆模样。
林所长一瞥见木琴和凤儿进了院子,立马从办公室里滚皮球般地滚了出來,他朝着俩人嚷道,你俩人也是來受审的么,是不是后面还有几车哦,这都是啥事嘛,聚众斗殴,打砸抢闹,啥都占全了呢?你以为,我这儿是集贸市场哦,拥來这么多的人,别说拿手铐子拷人哩,就是拿绳子捆人,又到哪儿去寻这么些绳吔。
凤儿笑道,才这么点儿人,就把你的院子给撑破了,要是再來几个,还不得把房盖顶鼓了呀。
木琴接道,林所长,这都是事出有因嘛,绝不是有意寻事捣乱,找你的麻烦呢?你就给上心办办,沒啥大事的话,就放了吧!也省得这些人老在这儿惹你心烦。
林所长把俩人让进了屋子,不悦地道,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沒事干,愿意找这样的麻缠事解闷呀,要不是杨镇长下了命令,我还巴不得地摆清闲呐,这些人,该审的也都审哩,沒挨上号的,还在排队候着呐,再咋样审,还不是屌球一样嘛,咱也甭讲说谁对谁错了,毕竟是你村的人先去闹了人家的厂子,又打了人,还把玻璃给砸了,错出在你村人身上,是跑不掉的了,你俩看看,该咋样办吧!要是处理不好,沈玉花那边可不会答应的,我也跟“牌子”交不了差呀,你俩快点儿拿主意,别把事体惹大发了,到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