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的打赏,却无法猜透,为何荷包用了宝蓝色的缎子?通常婚事打赏,应该用大红的贡缎啊……宝蓝色的丝缎我握在指间,承住绾绾滴落的泪,在烛光跳跃之下,粼粼宛若海浪涌动……
打开荷包,绾绾以为会是与萱蝶一般的五两一个的银锞子,可是当一根玉簪静静躺在掌心时,绾绾当真愣住了。
她发上唯一的那一根簪子,给了那日偶遇的疯妇王嫂,她如今不过是用帕子拢住头发——难道就连这个,竟然也被他发觉了吗?
绾绾的泪流得更急,手里握着玉簪,绾绾望着早已经吞没了林眉生背影的夜色。如墨漆黑,哪里还有那如玉的身影?
——为什么,他时而邪魅如妖,时而却又这般温柔?
绾绾握住玉簪,轻轻走到门边,遥望着水墨一般的夜色,悄声说,“不管怎样——谢谢你……”
远处,池塘中似乎有鱼儿跃起,一声水花迸溅的叮咚之声,恍如轻笑,在夜色中缓缓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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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照啊……袁照……儿啊,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娘,看看娘,啊……”清早,绾绾被厨娘凄厉的哭声惊醒。
是袁照出了事?!绾绾一激灵便爬起身来,披上一件长褛便奔出了门去!
果然是袁照……后厨前的空地上,一卷毡毯上,袁照仰面躺着,口鼻之中灌满了沙粒,整个人早已僵直。
绾绾腿一软,被身旁的林府小厮扶住,“姐姐小心!”
绾绾慌得抖成了一团,“他,他是怎么了?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34、枉死
听着绾绾的问,那小厮也是摇头叹气,“唉,也不知他是鬼迷了什么心窍!他本是跟着老爷一起从龟兹回来,给少爷祝贺婚事的。老爷还没急着赶回龟兹呢,他非要张罗着回去,急急惶惶的像是撞了鬼似的。这不,昨晚儿上在大漠上遇了沙霾,活活被沙山埋得断了气……”
嗄……绾绾的心中雾霭涌动,那日在竹林之中林眉生对袁照所说的话再度涌上耳畔。绾绾情不自禁地望着刚刚转着轮椅辘辘而来的林眉生,心里默默地呐喊: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这真的不是因为他说破了你的事情,所以你才杀了他吗?!
隔着幢幢的人影,林眉生碧色的瞳光静静地朝着绾绾望了过来。绾绾的心重重一沉,忙垂下了头,再也不肯望向林眉生一眼。寂寂的风里,绾绾昨夜插在发上的玉簪在薄薄的朝阳里,独自闪着寂寞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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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照的丧事很快结束,按照大漠人的规矩,袁照被沙葬。既然是死于沙霾,再加上林家老爷又肯花银子,所以袁照的死在楼兰城中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的异议。只是,当绾绾看着厨娘在袁照沙墓之前的胡杨树干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她自己竟然也有了身负罪愆之感。
——她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她真的,对不起厨娘啊……
绾绾走上前去扶起厨娘,轻声说,“阿婆,袁大哥他,定然不会枉死的!老天,终会还他一个公道!”
厨娘被惊得停住眼泪,愣愣地望绾绾,“孩子啊……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好孩子,可是袁照他是死于沙霾啊,这是老天的意思啊,又还有什么公道啊……”
绾绾咬住唇、凝住泪,望着天边那一团宛如凝血一般的斜阳,“阿婆,会的,终有那么一天……”
厨娘一把抓住绾绾,“孩子,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求求你,告诉阿婆,求求你啊……”
绾绾的泪终于收不住,啪嗒掉了下来,“阿婆……给我时间,到时候,我会,我会什么都说出来的!”
大漠斜阳,远远的一片胡杨林畔,有白衣男子静坐轮椅之上,长发飘摇中,碧色的瞳光紧紧锁住绾绾,眼神里,阴晴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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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孙,抱孙!我也想啊,难道我想当那光打鸣不下蛋的?可是,光是我自己想,有什么用?他不想,难道我还能跪下来求他?”绾绾刚一跨进张梦莲房间的门槛,就听见稀里哗啦一片碎裂之声。
转眼,张梦莲已经加入林家大半年了,但是肚子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惹得林府上上下下私下里议论纷纷。那个时代就是那样儿,只要女人成亲了还没有孩子,没人会把原因归结到男人身上,只会是说女人不会生养。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遇到这样的情形,就会着手张罗纳妾了。所以张梦莲会发脾气,一点都不奇怪。
35、鸾凤
绾绾就知道张梦莲一发这样的脾气,肯定会冲着她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总是那条无奈的鱼。
果然,张梦莲一见着绾绾,气就不打一处来。再看看绾绾垂着头,谨慎恭顺的样子,她就更来气了,眼尖的她一眼就瞅着了绾绾发间的玉簪!
“你头上插着什么?”张梦莲的话让绾绾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想到是那根玉簪。心下虽然慌乱了些,不过绾绾倒是很快恢复常态:毕竟世上的玉簪太多了,小姐总归不会知道这玉簪是林眉生送的才是。
岂知道张梦莲却当场发作起来,“这簪子,是谁送给你的?是不是他?!”
绾绾连忙摇头,“不,小姐,不是的……”
张梦莲狠狠地盯住绾绾,“不是?你再敢在我面前撒谎!你头上这一支分明是与他发上的那一支成双的!”
绾绾愣住。张梦莲却已经一把将那簪子扯了下来,指着那簪首的透雕,指着绾绾,“看看,看看!他发上那一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