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对奶奶的话并不惊讶,确切地说,是她没什么感觉。虽说她来ze地方已经好几个月了,但对另一个国家的战争和皇位之争也只是偶尔听说,对什么皇帝皇子的根本没有概念。不过,她却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奶奶对裴逸凡护的这么紧了。
奶奶打开那个大箱子,从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包裹,又打开被层层包了好几重的包裹,杨桃看时,里面是几件小孩子的衣裳,虽然时日已久,却依然能看得出来,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料子。
一点儿都不像小皇子穿过的衣服。
奶奶从小衣服底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杨桃。
杨桃接过来,即使在昏暗的油灯之下,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块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料子,白色已经开始泛黄,上面的字是那种不太正常的砖红色,貌似——血书?
但血书上其实并没有几个字,不过是赫连逸凡,出生年月,再就没有任何东西了,更不能证明,赫连逸凡jiushi小皇子。
“撇娃的娘亲,是原来北辰皇上赫连洪生的皇贵妃,当年百里氏叛乱逼宫,直接带兵杀到宫中,可怜整个赫连皇族,几乎一人未留。”奶奶的语气平淡,但杨桃却听出了几分悲凉。
她无法想象当初的画面是怎样的恐怖和惊悚,因为她从未经历过战乱。
“但这百里一族却有一个好处,jiushi不杀下人。因此,撇娃的乳母把自己的孩子说成是皇贵妃之子,将撇娃保了下来,且暂时被关押了起来。”
奶奶说着话,悄悄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裴逸凡,裴逸凡倒是很乖地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在吃那些点心,显然ze单纯的孩子,对奶奶要跟杨桃说的事儿,丝毫不敢兴趣。
“当时。奶奶是赫连洪庆王爷的乳母,生活在庆王府,庆王府虽然在当日未遭荼毒,但也是重兵把守,后来,依然是被下入天牢,全家被斩,底下的下人,也被驱逐的驱逐。卖掉的卖掉,奶奶因当时年纪就不小了,便被潜回乡里,要说百里家虽然大逆不道,但当时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很宽容的。”奶奶接着说。
杨桃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奶奶。
“奶奶跟着儿子儿媳回到原乡,却不料北国四处都有反对百里氏登基的臣子。有很多也加入其中,奶奶的儿子从小跟着庆王爷。当然也是义愤填膺,一身热血,想拦也拦不住,最后惨死在战场上,可怜我那儿媳妇和孙子,也未能幸免。”奶奶说着。终究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杨桃连忙找了块半新不旧的帕子,给奶奶拭泪,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是其他人无法体会和i的。忽而又想起自己的父母,眼泪不禁也滴落下来。
只是杨桃却有些y,百里氏不杀下人,连奶奶和王爷的乳母都能放过,又怎么会不放过奶奶的儿媳妇和孙子?随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奶奶的家乡的那些人,只是驻军,并非新皇帝家人,更不会是新皇本人,底下人借战乱之际,乱杀无辜,甚至巧取豪夺,也是有可能的。
“奶奶见当地不太平,便想躲到北国的边境,奶奶的娘家玉宣镇,却不料玉宣镇也是人仰马翻,遍地都是死伤的,根本找不到娘家人,奶奶却在逃往南安的路上,遇到了已经浑身是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撇娃的乳娘。”
接下来的事,不用奶奶说,杨桃也能想象的到,一定是乳娘在临死之前,将裴逸凡托付给奶奶,并写下血书,因乳娘可能也识字不多,抑或是身受重伤未能写完就去了,更或者是怕血书落到他人之手,因此只写了赫连逸凡的名字和生辰。
奶奶拿着血书,千辛万苦将裴逸凡带到南安,在山里面寻到了这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所在,并用奶奶夫家的姓氏,将赫连逸凡改名“裴逸凡”。
可是,别说这血书是如此简单,即便这血书能证明裴逸凡的身世,又能怎么样呢?那场战争,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且不说裴逸凡现在只是这小山村的一个普通的少年,jiushi他有不忘旧主,忠心拥戴的手下,估计也成不了什么事儿了。
“奶奶,你带哥哥来这村里的时候,哥哥几岁?”杨桃想了想,问道。
“当初百里氏逼宫的时候,他刚刚出生不久,待辗转来到这里,他刚刚两岁。”奶奶回答。
杨桃虽想象不到却十分明白,奶奶看似简短的描述和口中的这两年,其实对奶奶和裴逸凡来说,是腥风血雨,异常泥泞和坎坷的两年。甚至,改变了他们一生的命运。
“那,村里人,就没人怀疑过你老人家和哥哥的关系吗?”杨桃迟疑地问,话说连她都产生过yi,何况其他人。
“也许有,但一定没人知道撇娃的身世,这村里也大多是从北国各地逃来的,因着大家都是为逃难来的,都经过战乱,每一户人家,都有说不出的苦,并不愿意多谈当年的事。”
杨桃点点头,知道奶奶说的是实情。那些人家,未必有奶奶这么大的秘密,也未必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但战乱给普通带来的苦难和惊惧,却同样沉重,否则,又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杨桃不说话,只是将血书默默地交还奶奶。这么多年,奶奶独自一人保守着ze秘密,谁都没有说,如今竟然告诉了她,除了奶奶所说的年老的理由,也是对她无尽的信任,她暗下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一定会跟奶奶一起,保守ze秘密。
奶奶接过那血书,凑到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