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俞然和贺亭有同窗之谊,如果杨俞然和她同去,把握必定会更大些。
“贺亭?”春娟黛眉紧蹙,面上露出些许不解。
因着苏妍的刻意隐瞒,她虽知晓苏妍曾为一姓贺的老夫人诊病,却不知晓贺亭此人。
说话间杨俞然已步态从容行至二人身旁,他向苏妍略一颔首,将春娟的手扣入掌心,引得春娟朝他这边侧了侧身,他温润一笑向春娟解释道:“还记得我曾与你提过的同窗好友子固吗?他便是贺亭,乃是苏大夫为其诊病的贺老夫人的孙儿,苏大夫想来应当是去向贺家求助,希望贺家伸以援手将郭叔父子从牢中搭救出来。”
一边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将春娟因方才疾跑而略有凌乱的鬓发理至而后,动作熟稔带着习以为常,可想而知小夫妻俩素日里定是交颈情深。
春娟显然有些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杨俞然如此亲昵,粉颊刹时染上嫣红,低头避开杨俞然的手,讷讷点头道:“嗯……”
见她如此模样,杨俞然眼中柔情更盛,捏了捏掌心柔弱无骨的小手,抬头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苏妍道:“即是如此,我们和苏大夫一道去吧。”
贺亭和杨俞然乃是同届学子中最为交好的两位,贺亭向苏妍提亲被拒后,杨俞然曾陪他一道饮酒消愁,自然知晓苏妍的态度。
现下苏妍为了郭叔父子去向贺亭求救,杨俞然便猜到她此去定当不知如何开口,遂主动开口要求同去。
“对!”听到杨俞然此话,春娟赞同道:“晋安你和贺亭一起读过书,苏妍又为贺老夫人治过病,你们两一起求他,这样一来他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她语调轻快,一扫方才的郝然,杨俞然看着她满心为郭家父子打算的模样,脸色愈发柔和。
他的小妻子这般赤诚良善,这般好。
蓦然,想到此番回家小妹暗中告诉他的一些事,他唇边笑意微敛,眸中多了些冷然。
若那些人再不知悔改,便莫要怪他六亲不认!
他既主动开口,苏妍自当欣然应允,三人一同往县城去。
***
因着杨俞然的加入使此行成功的几率大了许多,想着郭叔父子即将得救,苏妍心情不由愉悦几分,然而这样愉悦的心情在见到贺家的阍者后一概化为乌有。
杨俞然与苏妍二人贺府的阍者都认识,一个是自家少爷时常邀来家中做客的小三元,一个是前些日子时常出入府中为老夫人诊病的苏大夫。
可这二人……
阍者有些犯难,杨小三元自是不用通报便可进入府中,可那苏大夫却是拒绝过少爷提亲的人,更遑论老爷日前方才为少爷定下一门亲事,那王家的小姐虽说容貌身段比不得苏大夫,可家室人品也是不错的,与他家少爷门当户对,两家已换过婚贴,只等着来年开春便成亲。
那王家小姐现下便在府中做客,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
阍者为难的眼神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转,苏妍便是再迟钝也知晓定是自己让他为难了,随即主动道:“我正巧要去西街买些东西,便不进去了,春娟姐,一会儿你和杨大哥去西街那家咱们常去的布庄找我就行。”
她话音刚落杨俞然尚未点头便听身旁的小妻子道:“晋安,那、那我也不去了,我陪苏妍去买东西。”
杨俞然心知她是怕到了贺家拘谨,便未曾勉强,任她们二人去了。
苏妍自然是没什么要买的,可为了不让春娟起疑,她便随意转了转,买了些可有可无的小物件。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苏妍只觉得似已过去一个多时辰,可看看天色,才不过小半个时辰。
好容易终于等到杨俞然,苏妍耐住脚步,她身旁的春娟快步上前,扯了扯杨俞然的袖子关切道:“怎么样?”
杨俞然静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贺亭定下一门亲事,女方便是那王老爷的独女,如今两家结下秦晋之好,贺老爷说什么都不愿坏了两家的亲近……”
贺亭虽然愿意帮忙,可贺老爷那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松口,甚至命人限制了贺亭手上的银钱,铁了心不让贺亭出手相助。
他虽这么说,可苏妍心里明白,贺老爷想必还是对她拒绝提亲一事耿耿于怀,她心下自责,神情不由蔫了几分,恹恹点头不语。
好容易有了些盼头,现下又被告知那盼头不可期盼,春娟神色也黯淡了几分,但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安慰苏妍道:“没事,咱们再想想办法,不是还有一天呢嘛!”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也知道这句话就是句空话。
想让郭家父子无事,路子不外有三。
其一便是王家主动翻供,这条路子现下已没了可能;其二,凑足银两保郭家父子出来,可莫说父子两的保银,便是一人的,现下也凑不出来;其三,与郭叔一同做活的工人有人愿意上堂作证,可昨日陈三叔已带人去挨家挨户找过那些人,皆被拒之门外,连那些人的面都未曾见上,更遑论劝说他们为郭家父子作证。
三条路子皆被堵死,郭家父子似是命中既定,逃不过此劫。
***
升堂那日,苏妍和陈三叔趁着升堂前去找了王家老爷,可无论他们如何请求,王家老爷始终不肯松口,言之凿凿道不能任由那等恶民污蔑王家的名声。
陈三叔不知从何处听说王老爷对家中的老管家言听计从,见王老爷不松口,便带着苏妍又去求王家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