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陈顾返带着笑问。
她抖一下睫毛回神了,匆忙用双手拖住脸颊,看起来再自然不过,其实在暗暗遮掩,因为脸红了呀。然后她歪起脑袋,准备听他说。
陈顾返接着讲:“前几天妈和姐姐问我婚房跟一些准备的事情,是在澳洲那边还是另外置办,或者住在家里。”
啊——这就,开始了!好快好快,自己需要做什么?够不够漂亮,该通知朋友了吗?还有……沈与尔的小心思窜来窜去,忽然大脑就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既紧张又期待。
“我说,一切以你为主,他们说,当然,所以这几天你会有点忙,不过放心,妈和姐姐都会帮你张罗。”最后,他慢吞吞地盯着她笑问,“这样可以吗,老婆?”
“可,可以,交给我。”这是她能想到的最镇定自若的回答,即使心里已经“砰砰砰”烟花乱炸。
果真没几天,沈与尔就相继接到陈老太太跟陈景安的好几通电话,当时她正在咖啡店的柜台前点一杯咖啡。捂住手机话筒,她指了指餐单跟服务员最后确定大小,就退到一边开始和电话那边的陈景安说话。
“安姑姑。”
陈景安是个急性子,想到点别出心裁的事情就忍不住第一个打电话问她,“小尔,用装修婴儿房吗?”
沈与尔本预备在舒缓的音乐中非常认真地听一听长辈的意见或建议,忽然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点子噎到呆若木鸡,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装——不装——她暗搓搓想,自己的人生简直过分跳脱。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她咬着吸管,试探说:“安姑姑,这事儿我跟他商量一下?”
“听你们的。”陈景安心情美妙,又问,“你们商量好日子了吗?”
“还没有,陈顾返说先扯证,毕业再办。”这话从自己口中说给第三个人听,怎么就这么羞耻!她做贼似的用余光瞟一瞟旁边。
“那行,我先张罗点别的。”
“谢谢安姑姑,辛苦。”
“这孩子。”陈景安在那边笑,“都一家人了,还跟我客气,再说快该改口了吧。”
沈与尔轻声说“是”,再然后,这通略羞涩的电话愉快地结束了。她将手机装回背包里,回头,下一秒,便像雕塑一样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也抬不起手。
赵约仿佛知道了什么,脸沉下来,直截了当地问:“结婚,和谁?”路过这里无意中看到她在点东西,索性进来打个招呼,没想到……
家里忙起来,怎么把这个炮仗给忘了,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指着身边空位,说:“赵约你先坐。”说是要说,可还是得让他尽量保持平心静气,她准备去给他点一杯喝的。
“坐个屁!”
没想到这个大男孩竟然提声就喊,气愤得顾不上场合,而幸运的是,午后时分的咖啡店里并没有多少人,只几个奇怪的目光看过来。
“你冷静点儿。”沈与尔被这样探究的视线打量的不太自然,压下嗓音睨着提醒他。
“冷静?”他反问,“你就跟我说,是不是和我小舅舅?”
“是。”
“你不要脸。”
……
一句十分沉重的话被口不择言地丢出来,接下来,两个人俱是沉默,谁也不说话就盯住对方,怒气值一点点飙升,这种瞬间的爆发,就差上手干起来了。
终于,沈与尔深吸一口气,认为还是应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开口,不卑不亢,“我可以跟你解释,不过你先安静下来。”
“解释?”他有节奏地重复两遍,目光始终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笑得有点狠,“不用,我就问几句。”
“你说。”
“这种一丁点都不匹配的感情,你打算继续?”
真可笑,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继续,所以格外庄重地点头,答复:“是。”
“以后所有人会在你后边戳脊梁骨,就像隔壁学校里,跟老师谈恋爱的高中生一样,大家会说看看这个丫头真不检点,这个大人也不是东西。”说着,他开始激动,食指指着她,继续,“从小你就跟我和宁城哥玩,我们才是同龄人,你们怎么能在一起?你不要脸,我小舅舅还要脸呢。”
怎么是这样的,他一点也想不通好好的小孩子怎么会和一个大人搅和到一起,这个小孩是自己的发小,而这个大人则是自己引以为目标的小舅舅。藏在心底的声音直叫嚣,太过分了,甚至气得有点耳鸣。
静下来?去他妈的。
完全急眼了,这么重磅的一句话砸过来,饶是谁也不能心平气和,沈与尔一把拍掉他的手指,警告,“别指着我。”
“现在知道被指着难受了?以后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多了。”他又锲而不舍地抬手过去。如此这样,一来二往,两个人不知怎地就磕磕碰碰起来,谁也不想让,谁都跟自家长辈学过两手,动作幅度不大却毁坏力十足。
“服,服务员,有人摔东西。”
“啊呀——打起来了?”
“赶紧拉一把。”
……
寥寥无几的目瞪口呆的顾客终于从奇怪的围观中回神,快一点的两步过去,风度地挡在沈与尔身前,指责,“小伙子火气这么大,你一男孩子怎么能跟女生动手呢?”他转而又低头问被自己挡住的人,“小姑娘,没事吧?”
沈与尔眼睛都急红了,牙齿用力扣在下嘴唇上,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在摇头,管它呢!
赵约两只手臂都被后面的人死死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