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黛蜜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服侍受伤的司寇云战已经成了她推卸不掉的责任。
虽然这男人身强力壮,或者可以说是特别身强力壮,再加上无独老人(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老翁)的妙手灵丹,伤口的的确确好得甚快。可是黛蜜换药的时候,发现那伤口实在刺得有够深的,几乎透了背,完全没有“这点小伤”的苗头。于是自己很不识相地一遍又一遍地跑去问那啥啥无独老人:这伤何时才能好?又过半天了,怎么伤口没见愈合?啥时候才能起床?这药啥时候才不用喂了?啥时候死妖孽才能自己拿勺子吃饭啊?……起初那白胡子的无独老人还很慈祥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伤情,还安抚自己不必太担心。后来就奇怪了,自己不过是嘟哝了一句:“我能不担心吗?再不好,我都快成专职娘了。”谁知无独老人就哼了一声,撂下狠话了:“还要两个月,莫问那么多,好好照顾便是!”然后就甩甩宽袖,走了。而且再去找的时候,侍卫禀报说,老神医云游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你说呢,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呃,有个?
黛蜜端着一碗发出浓浓苦味的药,边走边嘀咕,时不时还摇头晃脑,害那碗里的药汁都跟着晃了个惊心动魄。
她走得很慢很慢,还故意绕了几道弯……多么美好的时刻啊!空气多么新鲜!鸟儿多么可爱!白云多么白!她简直要感激涕零了,今天趁着司寇云战午睡的当口才能借着端药出来走走,终于重见天日了。这几天都快憋屈死了!连离开采薇阁半步都不准!
黛蜜:王爷,奴婢想回房换身衣裳!
妖孽:自会有人把你衣裳送来。
黛蜜:我还想回去洗个澡,不信你闻闻,你闻闻,这都要馊了!
妖孽:是么?过来本王闻闻。
黛蜜:呃……子曰:王爷一鼻千金。
妖孽:吾曰:采薇阁内有浴池。
黛蜜赔笑:王爷,奴婢疲乏,难以伺候王爷,可否先行回房休息半个时辰?呃……那一盏茶时间,就一盏茶?!
妖孽媚笑:王妃乏了,本王自当侍寝。
黛蜜咬牙切齿:王爷,奴婢顿觉神倍爽!那个,药也到时候了,奴婢马上去端。
妖孽淡定如山:进来吧。
黛蜜回头,岚儿端着药,袅袅步入。
……
那死妖孽简直是天下第一变态!大变态!!
黛蜜回想着这几天的屈辱,小腿儿踢得越发使劲儿,只可怜了那些在路上作装饰的黑晶石……
端这一碗药,左弯右绕,再加上那速,倒真的让她偷得了半个时辰。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黛蜜抬头”三个苍劲俊逸的大字,一颗奔放的心顿时被泼了个透心凉。
现在进紫薇苑可是轻而易举了,可是我好想大唱一曲——情非得已啊!
她泪眼汪汪地盯着眼前这扇致的大门,双脚那个挣扎啊,挣扎。
可不可以不进去?可不可以不做丫头?可不可以不被调戏?可不可以不被诱惑?可不可以不被恐吓?
黛蜜越想越委屈,竟甩起脾气来,一屁股墩儿坐在黑晶石铺就的阶梯上!不进去就不进去!呃……至少暂时不进去!
她把药放到身边,也不知这碗是用什么原料做的,虽然有盖子盖着,可是都大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是暖烘烘的?也罢,坐到这药凉了再进去,“凉”药更苦口!
黛蜜窃窃想着,双手托着腮帮子,望着天空傻呵呵直笑,幻想着那张被苦得扭曲的妖孽脸,越笑越开心,最后竟似收不住势头了!
屋内,司寇云战睁着清明黑亮的双眼,凝神听着屋外傻呆呆的笑声,眉宇慢慢松开……
许久,都不见外面的笑声有停住的趋势,他皱了皱英气的眉,缓缓地闭上双眼,唇角悄然一勾,一贯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屋外:
“还不进来?”
外面的笑声戛然而止,立马听到衣裳摩挲和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黛蜜佯装辛苦地端着药走进来,口上还噼里啪啦地抱怨道:
“哎呀,王爷真厉害,怎么我一回来,你就知道了?厉害呀厉害呀,真是神仙下凡啊!我真是太敬仰太敬仰了!厨房里那几个丫头真不像话,熬个药都没个正经儿!迟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熬,也不通知我一声,让我去到那里白白等了好久呢!怎样怎样?这段时间,你没有大出血吧?”
黛蜜一脸着急地凑过去,盯着那白花花的纱布,惊悚道:
“哎呀,哎呀呀,出了半滴血呢!你乖乖躺着,别起身看啊,不小心可又得出血了!”
司寇云战眸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也不起身,脸上沉吟半会儿,认真道:
“如此,厨房里那几个丫头恐怕留不得!我司寇王府从不留无用之人。”
黛蜜一听,猛擦一把汗,连连摆手,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别别,王爷大人您如今金躯受损,不必为此劳心费神,何况,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您的心里能撑起一只小船呢!那个,望王爷网开一面。”不然我这谎言就戳穿了!
司寇云战状似咀嚼着黛蜜的话,没摇头也没点头。那掌控生死的模样让黛蜜气不打一处来!
她耷拉着脑袋,不满地嘟哝:“最无用的就是本姑娘我了,你要是‘不留’我就阿弥陀佛了!”
司寇云战眉锋一提,笑得格外妖魅,懒懒道:“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难得王妃如此知书达理,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