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这回没有乖乖听训, 她弱弱的回了一句:“是璟晗交代我来求助的。而且她既然这般吩咐了, 今日跟着那些官差去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就回不来。我们得想法子尽快把她救出来,若是,若是她被官府下到了狱中,可能就得和一群男人关在一起了……”
文璟晗和秦易一直没有告诉文丞相秦易原是女子的秘密, 但只要一想到宝贝女儿跟着一群臭男人关在一个牢房,文丞相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伸出手指遥遥点了点秦易,烦躁道:“你还知道,你还知道……你秦家怎么就能养出那么个祸害来呢?!”
秦易听到这话却是呆了呆,疑惑道:“伯父何出此言?”
文丞相看她那迷糊样就不觉来气,若非当初女儿和这人换了壳子,他见的是眼前这正主,哪里能舍得将宝贝女儿下嫁给这么个糊涂蛋啊?!只可惜天意弄人,y-in差阳错成就了这番姻缘,他便是再嫌弃也没办法将这两人分开了。
没奈何,独自生着闷气,文丞相还是没想好的说了两句:“你以为好端端的,你家那醉风楼为什么会在这当口出事?你那表哥可不是个省心的主,他娶了吴家的姑娘,便是和洛城司马袁毅扯上了关系。而昨天洛城知府才刚满期卸任,如今这洛城的权柄可是全掌握在袁毅手里的。”
秦易没和官府中人打过交道,不过文丞相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她自然也听懂了些许,当即皱眉怒道:“又是周启彦下的手?!”旋即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我早晚得弄死他!”
文丞相见此凉凉道:“尽会放狠话,逞口舌之利。你要有那本事,先把璟晗弄出来啊。”
秦易闻言,顿时悻悻,她也就一点儿逞勇斗狠的本事,套个麻袋揍个人还行,牵扯到官府她却是连点儿头绪也没有的。甚至秦安还没带回新消息来,她到现在也只知道醉风楼的东西吃死了人,报官后官府封了楼抓了人这一点,具体怎么回事都还没闹明白呢。
抿抿唇,秦易也只好觍着脸向文丞相求教,首先问的就是事情的具体经过——看文丞相这反应她就知道,对方虽然致仕回乡,一副准备安度晚年的模样,可文家在洛城的消息却是比她们秦家灵通多了。
文丞相果然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没藏着掖着,淡淡开口解释起来:“昨日有一家三口在醉风楼用了晚饭,归家后当天夜里三人便上吐下泻不治而亡。请的大夫说他们并非生病,而是所食有误中了毒,族人因此将醉风楼告到了官府。而后经仵作查验,证实是误食而亡,因此查封醉风楼。”
只听到这里,猫腻就不少了。比如醉风楼每日那般多的来客,厨房里用的也是一般的蔬果,怎的偏就这一家三口误食中毒而亡?再比如,只是族人而已,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都当是去酒楼敲一笔封口钱,而不是直接将对方告去官府,没得好处。
不过文丞相之前就有了定论,秦易这会儿自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下去。
文丞相见她还算知趣,没有咋咋呼呼,便又道:“出事那家人的身份我刚让人去详查了,以之前传来的消息看,没什么问题,应当只是不小心着了道,白白丢了x_i,ng命。”
见文丞相似乎没什么要再说的了,秦易忍不住追问了句:“那报案的族人呢,不查他们吗?”
文丞相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态度明摆着就是:这事儿还用你说?!
秦易便不由讪讪一笑,而后又继续发愁道:“可是这案子就算有猫腻,查出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璟晗还在牢里关着呢,哪里等的下去?伯父,你有法子现在就把她从牢里弄出来吗?”
这世道,民不与官斗,文丞相虽然致仕告老了,可他的能力与秦家这般的商贾之家仍旧是天差地别。如文璟晗这事儿,放着她们秦家除了送钱根本想不到其他救人的法子,可同样的事换做了文丞相出面,应该就会变得十分简单容易了吧?
谁料文丞相却是皱了眉,他面上露出两分沉吟,说道:“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袁毅明知咱们两家是姻亲关系,寻常来说便不该冲着秦家动手的。可他竟然动了手,哪怕之前有三日醉那事儿做引,想来也已打定主意不卖老夫这个面子了。”
秦易的眼睛倏地睁大,完全不能想象,若是文丞相也帮不上忙,这事又该如何收场?!
……
文璟晗在牢房里待得不算好,因为牢房里的环境实在有些恶劣。不说那破破烂烂只堆了稻草的床,还有牢房里汗臭尿s_ao夹杂着血腥味儿的恶臭,就是那时不时冒出来溜达两圈的老鼠蟑螂也足够挑战人神经的,若非文璟晗素来镇定,早被吓得尖叫出声了。
可文璟晗在牢房里待得也不算太差,因为她被关进牢房之后的一个时辰内,就看见了两个被打得血淋淋的人从外面拖回来。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落了一路,然后那两个人被扔进了文璟晗斜对面的牢房,倒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生死。
文璟晗再是镇定,也是生在富贵家中,只见风花雪月的女子,这般血淋淋的场面真是第一回见。哪怕她心里明白,有文丞相在,以她如今牵涉的罪名袁司马根本不可能对她用刑,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着接连两处这般血淋淋的场面,也忍不住心里有些发寒。
薄唇抿得死紧,文璟晗走到牢门边席地坐下了,目光望着对面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