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就会闭起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可丽。我和它一起睡觉,吃饭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我还用我的三轮车带着它绕着我家兜圈子。等我长大,对可丽失去了兴趣,就把它放到架子上,和其它的洋娃娃在一起,然后忘了它。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斯迪。我想:“他有和可丽一样的眼睛”。小时候我都说棕眼是可丽的眼睛,因为我不知道那叫什么颜色。”他的呼吸似乎变慢,也变深了。她并不确定,不过她认为他胸膛起伏的韵律改变了。她用手指轻揉他的手臂,保持这小小的接触。
“有好几次我差点就告诉你,你有可丽的眼睛,可是我想你大概会不高兴。”她笑了,这笑声温暖了充斥着机器哼唧声的病房。“你一向尽力维持你的男性形象。一个不怕危险的冒险家是不会有可丽的眼睛的,你说对不对?”
他的手臂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个动作使她大吃一惊,白着脸抽回手臂。这是他除了呼吸以外,第一次有动静。不过她知道这可能是肌肉不自觉地抽搐。她的目光飘向他的脸,但是看不出什么究竟。绷带包住了头部上方三分之二的部分,他受了伤的嘴唇木然不动。她缓缓伸出手,再度抚摸他的手臂。但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地毫无反应。一会儿之后,她重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她小时候的事。
佛兰悄悄打开了房门,在门口驻足,倾听她低沉的喃喃自语。她还站在床边,老天爷,她大概没有移动过一寸。他看看表,她已经站在那儿--将近三个小时了。如果她是他老婆,他还可以理解,可是她只不过是他的“前妻”,而且是她要结束婚姻关系的。现在她站在那儿,全副注意集中在他身上,仿佛想用意志力使他好转过来似的。
“去喝杯咖啡吧?”佛兰柔声问道,不想惊吓到她。不过她还是猛然回头,双眼大睁。
然后她笑了。“听来是个好主意。”她离开床边,又停步回头张望,眉心打了个结。“我讨厌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如果他有一点知觉,躺在那里一定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了重伤,一个人躺在这里,会很伤心。”
“他什么也不知道的。”佛兰向她保证,心中却希望正好相反。“他正处于昏迷状态,就目前情况而言,这样对他比较好。”
“是啊!”洁伊表示同意,她明白他说得没错。如果斯迪现在有知觉,他就会痛苦难当。
那一丝微弱的知觉光芒已经消逝,温暖的声音抛下了他。他失去了导引,又沉入黑暗的虚无。
佛兰慢吞吞地解决了难吃的自助餐,然后品尝着出乎意料之外的咖啡。这并不是上好咖啡,只不过比他想象中高明一些。老实说,他决定尽量拖延享用咖啡的时间,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位大人物已经明白表示:葛洁伊必须留下。他并不希望她指认出那伤者的身分之后,就此离开,他希望能勾起她一些感情,至少要能使她留下。而那位大人物向来是想要怎样就怎样的。
佛兰曾叹息道:“要是她爱上他了怎么办?见鬼的!你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女人都缠着他不放,她们无法抗拒他。”
“她或许会受到伤害。”那大人物说道,不过口气并未放松。“可是他命在旦夕,我们没什么选择。不论原因为何,事发时柯斯迪在现场。我们知道这一点,他们也知道姓柯的是我们唯一的抉择。”
他不用再说下去。既然姓柯的是唯一的抉择,那么他的前妻也正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只有她能证明他的身分。
“麦吉柏没有起疑吧?”那大人物倏然问道。
“没有。”佛兰猛然提高了声音。“你该不会以为,麦吉柏就是--”
那大人物打断了他的话。“不,我知道他不是,不过姓麦的是个很机灵的探员。如果连他都相信了,这就表示我们遮掩的工夫做得不错。”
“如果他清醒时她在旁边怎么办?”
“这没什么要紧,医生说刚开始他的神智不可能很清楚。他们正在密切观察他,只要他一旦有清醒的迹象,就尽快把她弄出他的病房,直到我们和他谈过为止。”
“你把咖啡都搅凉了。”洁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他扮个苦脸。这杯还可以的咖啡已经糟蹋了。“我正在想如何要求你一件事。”他承认道。
洁伊困惑地望他一眼。“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开口说出来。”
“好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明天不要回纽约。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斯迪?他需要你,而且他将会越来越需要你。”
这简直是当头棒喝。斯迪从未需要过她。她太认真,对他和他们的关系要求过多,超过他所能付出的。他始终希望在他们之间保持一小段距离,不管是心理或是感情方面都一样。他宣称她快“闷死”他了,她还记得他对她吼出这句话的情形。然后她又想到躺在病床上无法移动的那个人,再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缓缓地摇头。“斯迪是个独行侠,你应该知道的。他现在不需要我,等他清醒以后更不会需要我。他不会喜欢由别人照顾他这种主意,更不用说这个别人是他的前妻了。”
“当他清醒时他会感到非常迷惑。你会成为他的生命线,你是他唯一认识,可以信任的人。现在他的昏迷不醒是由药物所导致的。医生说他清醒时会十分懵懂,易怒,甚至有点精神错乱,有他认识的人在身边,对他有帮助。”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