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瑜震惊之后,在“兄长”的视线里,浑身发凉。
唐怀瑾:“你不认我这个‘哥哥’,连我送你的东西都要丢掉。”
唐怀瑜抓住重点:“丢掉?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唐怀瑾:“看来这句不是骗我了?我成了这副样子,之前觉得……至少还能做点帮你的事。”
唐怀瑜大脑一片混乱。反倒是两名警员,在这样的情形中,感受到一丝欣喜:从唐怀瑾肇事至今,他就像是一个蚌壳,无论组里的谈判专家怎么上,都无论如何不愿说。低着头,连开口都不愿意,遑论其他供词。
如今看,却像是他们找错了切入点。组里人都知道唐怀瑾与钟奕之间那场荒唐的抱错,加上当时车是撞向钟奕的方向,于是他们先一步认定,觉得唐怀瑾是在报复钟奕。如今看,却是因为其他。
警员们联想到1.28案的档案,再看唐怀瑜,眼里就多了些同情。
唐怀瑜艰难地说:“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对警方实话实说。我……”
她像是被淹进一片幽闭海域。
身侧俱是冰冷海水,无法呼吸。
白炽灯在眼前,照出明亮的光。在这一刻的唐怀瑜眼里,也幻化成一条粘腻,冰冷、丑陋的深海鱼。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我‘希望’,”想不出更多的话,干脆刻板地照搬钟奕先前的“教导”,“……希望你实话实说。”
讲完这句,她再也支撑不住。
站起身,在警员的护送下离开。
出了监室,唐德迎上来。唐怀瑜摇一摇头,有人倒热水给她。她端着纸杯,喝了一口。热水顺着食道滑下,终于觉得温暖。
手机亮了一下。之前消息太多太杂,可真不能与外界断联,于是唐怀瑜办了新号码,暂且只加了父母,钟奕,还有慕芸。是慕芸问她如何。
唐怀瑜看着手机,缓缓舒出一口气。
她想:就这样吧。
不再是方才y-in窄的房间。眼下,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她身上。
很舒服。
所以,就这样吧。
她毕竟无法在深海里生存。
要活在阳光下。
……
……
转眼到了周四,是盛源一年两度的董事会。外界对这场会议有颇多关注,人人皆知,今天之后,盛源或许会变天。
在众人眼里,小池总躺在医院里,他那位好友虽然进了子公司的办公室,却不一定进得了董事会大门。
前一晚,莫元在池北杨面前信誓旦旦,说钟奕大半是虚张声势。
可从办公室出来,莫元自己也一头冷汗。他先前讲的那些话,看似底气颇足,列举了一二三点缘由,可归根究底,他扪心自问:我信吗?
可信不信,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从来都在池北杨这条船上。如今船上漏水,旁侧的新船却不会接他。他只能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水舀出。
然后,自求多福吧。
到第二天,让众人略觉意外的是:九点开始的会议,钟奕却迟迟不到。
池北杨面上不显,可熟悉他的人,都能从池北杨脸上看到一点笑影。
池南桑眉头紧拧,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谈翔、谈晋鹏等人亦略有焦虑。但钟奕先前讲得很好,做出很多承诺,说他会到场。现在,走到这一步,毕竟要到十点才会开始投票……
这样安慰自己,又忧心。之前池珺出事,他们多有打听。关系厉害些的,能知道警方的调查方向,说是唐怀瑾与钟奕存在私仇。原本有人觉得,难道是池北杨对儿子痛下杀手。现在看来,倒是不然,虎毒还不食子呢。
同一时间,钟奕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脱下防护服。
方源跟着他:“钟总,时间要到了。”
钟奕一顿,说:“没事。”
方源:“如果投票提前开始——”
钟奕缓缓道:“不会的。”
方源看着他,有点意外,不知道钟奕哪来的信心。
但事实上,钟奕的确笃信:其他股东不说,至少池南桑已经与池珺绑死。她又是池北杨的妹妹,哪怕兄妹失和,可大庭广众,总不会让“家丑”外扬。
她会让会议按流程进行的。
方源叹道:“钟总,我知道,小池总在这里,每天只有这个点能看他,可是……”
钟奕说:“我之前就是太有分寸了。”
方源不解,眨一眨眼。
钟奕道:“再说,也不止一重保险。放心吧。”
方源稀里糊涂,跟着上车。过了高峰期,车速便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到盛源。
这时是九点三刻,方源推门,在座的所有股东一起回头,看向钟奕。首座上,池北杨蓦然捏紧拳头,沉声道:“我倒是不知道,盛源的董事大会,钟先生如何能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