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冲他笑了笑,“辛苦。”
“刘和安、‘碗碗菜’的老板老板娘都注意到黄孟全很久没有出现了,但都不觉得是一件稀奇的事。”方远航说:“要么认为他做不好生意,另谋生路去了,要么认为他回老家务农去了,没有一人意识到,他也许已经遇害。”
“普通老百姓,安安稳稳过自己的生活,哪那么容易想到遇害?”明恕说完顿了下,“不过……”
方远航连忙扭过头,“师傅,不过什么?”
“你从刘和安的话里听出点儿什么没?”明恕问。
“嗯?”方远航皱眉想了会儿,“刘和安对黄孟全抱有恨意。”
“对。”明恕边说边往前走,“正街上的小贩会被城管驱赶,但小巷里的就不会。刘和安住的那种老房子没有物管,黄孟全在巷子里做麻辣串子生意,难免产生浓重的气味,随之而生的还有垃圾与卫生问题,势必影响周围居民的生活。刘和安如果拉得下面子,可以与黄孟全争吵。如果拉不下,那就只能忍。忍得越久,恨意当然就越浓。”
方远航跟在后面,“但这能说明什么?”
明恕侧过身,目光幽幽的,“说明有的人,比如比刘和安更恨黄孟全的人,也许希望黄孟全去死。”
方远航猛地睁大眼,“师傅,你认真的?”
“这也是一种可能。”明恕说:“摸排到现在,山祥街、苏正街到底有谁在今年春节之后再未出现过?我们现在只知道一个黄孟全,但其实黄孟全不一定就是那个替身。他的营生手段令他容易招人仇恨,这是很干扰侦查的一点。航哥,别大意。”
忽然被上了一课,方远航还在消化中,一听那声“航哥”,又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心想:一会儿老方,一会儿航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师傅,你是我马仔叻!
摸排还在进行。王豪得知向韬成了明恕的“马前卒”,立即火冒三丈,但向韬浑不在意,继续打听黄孟全的消息。
“这人不叫‘黄孟全’,是这三个字。”民警调出一份资料,“他叫‘黄牟泉’,住在山祥街坎子九巷。”
山祥街一共就九条背街小巷,数字越大,位置越偏僻,房子也越老旧。“碗碗香”在山祥街的正街上,是附近生意最好做的地方,坎子一巷挨着正街,里面也有很多小餐馆,再往里,就只有流动小摊了。
根据派出所提供的信息,黄牟泉是冬邺市辖内胡吕镇人,今年53岁,前些年来到了冬邺市,一直独居在坎子九巷4号楼4-1。
而这套房子是他早已亡故的女儿从一个老人手中买下。
“没有家人,独自生活,53岁,长时间不在过去摆摊的地方出现,却无人觉得奇怪,这完全符合我们拟出的替身条件啊。”赶往黄牟泉家的路上,方远航说:“还有一点,他是个小贩,抛头露面,不是更容易被凶手注意到?”
明恕尚不敢轻易断言,但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黄牟泉就是替身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大。
坎子九巷很多房子都空着,见有人来,几条流浪狗夹着尾巴,警惕地贴着墙根走。
痕检员们已经赶到,明恕在等肖满进屋采集痕迹时,敲响了同一层4-5住户的门。
这栋房子一层有六户,其中四户的门积灰严重,只有4-5和4-6的门锁相对干净,应该还住着人。
4-5房门打开,一条安全链横在中间。
明恕一下子就注意到,与老旧的门相比,那条安全链新得十分突兀。
门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正睁着一双浑浊的眼往外看。
方远航也赶了过来,一看4-5住着的是老太太,赶紧将证件放在门缝间,“您好,我们是警察。”
老妇喉咙中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脸上的皱纹堆积颤抖,而后一言不发,将门“嘭”一声合上。
“这……”方远航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就关上了?我们看上去像坏人吗?我这证件像假证吗?”
“没事。老人家防范意识强是好事。”明恕转向4-6,敲了会儿门,里面没有动静,看来是无人在家。
不久,肖满在4-1里喊:“明队,可以进来了。”
4-1室面积不过20平,家具很旧,窗户紧闭,桌上、地板上都是厚厚一层灰。
明恕一边戴鞋套手套一边问:“发现什么没?”
“有足迹和指纹。指纹残损得比较严重,很难做复原比对,但足迹保存完好,可以作为一项证据。”肖满看向明恕:“不过足迹只有一组。”
“一组?”明恕将手套整理好,“那就是说,这里没有别人来过,指纹和足迹都属于黄牟泉……”
肖满说:“应该是这样。”
明恕走到电箱边,“不,还是得带回去做个建模。”
“嗯,明白。”肖满说:“电箱我看过了,总电源已关闭,水阀和气阀也是关着的。”
明恕点点头,又走到冰箱边。
冰箱门是打开着的,里面的食物早就腐烂,异味已经不重了。
冷藏室一共三格,共放着八个碗、钵,这些碗和钵里都有食物,除此以外,还有四个塑料口袋,装着尚未经过烹饪的食材。
“每个碗里的东西都已取样,回头检验。”肖满说。
明恕扫一圈厨房,听见方远航在卧室里喊:“黄牟泉的衣柜塞得满满当当。”
卧室很窄,摆了一张床,一个体积庞大的衣柜,就几乎不剩什么位置了。
衣柜散发着老木头与陈年油漆的气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