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句言语,他们之间就又陷入了沉默,天地戈原很习惯这样的安静,可是不知为何,见社稷图当真垂眼绘图再不说话,它又觉这样的寂静不好,难得主动开了口:“你最近在画些什么?”
天地戈甚少主动和人谈话,虽知它来者不善,山河社稷图的神色依旧有些高兴,这便向它展开了自己以大半修为制成的画卷,
“启明珠难得在洞府待了一百年,我估计他快憋坏了,所以弄了些凡间的小玩意儿让他拿去解闷。”
夜明君素来喜爱新奇事物,社稷图见他有了洞府之后突然安分了下来,欣慰之余又有些心疼。他仗着自己掌控时间空间的异能,穿梭时空寻了个步入现代的世界,将少年人所喜欢的故事齐聚在一起,想制成一个有趣的新世界送与启明珠管理,既望他寻些事做打发时间,也愿他能因此多懂一些人情世故,变得成熟起来。
每个世界时间流速皆不同,世界之外更是常布空间乱流,频繁踏破虚空对任何仙人都不是易事,再加上将故事角色变为现实所消耗的修为,山河社稷图如今也是虚弱状态,见到天地戈的那一瞬,便知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他眼眸中的情绪天地戈历来看不懂,此时也只是对着画卷皱眉道:“曾经复制万千仙神影像的你,如今只能折腾这些玩具了?”
“寄情山水不也挺好的吗?”
回答时社稷图仍在微笑着,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天地戈只是想他了,所以来和他闲聊,若能再因他对启明珠的关注气上几分,倒是极好。
只可惜,天地戈不会想他,这个男人永远只会在需要他的时候前来,此时也是,似乎不愿闲谈浪费时间,很快就命令道:“我需要一个持有者,创造一个上古神明给我。”
这个无情的武器,就连彼此闲话家常的回忆也不留给他,若他不应,大概也是毫不犹豫地就能对他出手吧。
内心虽是如此叹着,社稷图抬起头时却是坚定地回答:“我拒绝。”
“为什么你可以为启明珠做这些无聊的东西,却不答应我的正事?”
天地戈问话时有些薄怒,社稷图也无法分清它的怒意到底是因为被拒,还是由于自己对启明珠的关照。
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已从仙帝书信得知了天地戈的想法,作为羲皇一脉的神器,定不能允许此等杀戮行为。羲皇叫他看着这片天地,守护天庭是他的职责,他必须全力阻止天地戈。
只是,虽然明白,因自己那些小小的感情,他仍是试图劝道:“正因为你从不胡闹,我才不答应。你可知,只要杀一个无辜仙人,你便是魔。不等计划完成,天庭便会将你消灭。”
然而,天地戈宁可冒着彻底损毁的危险也要脱离天庭控制,此时又怎会放弃,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我已算过,若要天地灵气恢复均衡,杀的人不会比上古之战多。净世任务每执行一次都需数万凡人陪葬,而我只要杀死三千强大仙神便可一劳永逸,很合算。”
山河社稷图和它合作了上千年,这个同伴从不曾自作主张,如今突然发作委实奇怪,立刻就问:“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或是请求你出手?”
这世上终究只有社稷图能够懂它,天地戈沉默了片刻,只淡淡道:“这五百年我在幽冥听见了很多亡魂的声音,他们太弱了用不了我,我需要一个足够强大又听话的主人。”
为了平衡天地灵气,天庭与地府合作已执行了不下百次净世任务,死去的亡魂终究是发起了他们的报复,只是,谁也没想到,带领这场劫数来临的却是最听话的九幽天地戈。
这是天地戈第一次产生自我意志,从他开口社稷图便知不会更改,只问:“若我拦你,可会停下?”
而答案,也和他预料的一样,“给我创造一个合适的主人,否则,死。”
“我若阻你,连我也杀?”
“是。”
得到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男子苦笑一声,即便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拦眼前之人,依然展开了无尽山河的画卷,履行了属于上古神器的最后职责。
天地戈从不曾放弃磨砺锋芒,而山河社稷图自天庭平定后已许久不曾补充画卷中的仙神战力,双方于画中世界交战了整整七日,最终仍是画卷被战戈撕碎的结局。
胜者是天地戈,可它却没感到多少该有的愉快,看着白袍染血的男子和过去一般向自己虚弱地倒下,终究没有迎击,只是任由他靠在胸前战甲,不解地问:“明知不敌,为何还要与我一战?”
九幽玄铁的冰冷触感对社稷图而言很是熟悉,他试着靠近过这个男人很多次,始终不曾令其解开一身战甲,结果到死都没真正触摸过它的胸膛,也不知这战甲之下到底是否有心脏跳动。
虽心有遗憾,他仍是久违地握住了天地戈冰冷的手,然后,用最后的力量将其束缚,启动了山河社稷图的自毁程序。
“或许是……为了和你一起死。”
山河社稷图之中是自成的独立世界,一旦自毁便是天崩地陷之威,只要身处世界之中,任何仙神都在劫难逃。这是他为阻止劫难所做的最后努力,然而,最终还是没能将天地戈毁灭。
残破战戈再次成形,它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空白画卷。随着器灵消失,那些曾经的英雄人物和曼妙风景都化作一片空白,一切都说明,那个总喜欢笑着看他的同伴已不在了。
天地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