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狂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捧着心口,只觉五内俱焚,心中后悔得不得了。
其实……其实做王妃也没什么不好,他何必……将话这样说出来。
起初他还想苦苦忍耐,但看着敖广绝然冰冷的身影快要消失时,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广……广……」别走,别走!我后悔了!别走!
敖广没有停下来,皇甫清狂还想再叫,却叫不出口,咬一咬牙,拉起衣襬,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奔跑,便匆匆追前。
女官纷纷让路,就在他的手差点儿要摸到敖广扬起的衣襬之际,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凌厉吆喝。
「敖广!为我父王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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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著青缎罗裙的红发女官从人群中扑将出来,手中寒光熠熠。
杀气迫近,敖广顿步,冷冷一哼。
站在敖广身旁的几名能将眼看刺客袭击敖广,竟动也不动,反而勾着唇笑了起来。
手执一把不足三吋的短刃刺杀东海龙王,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天大蠢材?
嘲弄冷笑,彷如无情的鞭子打在刺客身上,就在所有人都冷眼旁观之际,那名刺客倏地转身,将手中短刀向皇甫清狂刺去。
眼看刀光迫近,皇甫清狂踉跄退后,却被衣襬所绊,失足跌地。
刺客突如其来地转变方向,寝宫中每个人,女官、龙将甚至敖广都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扑向皇甫清狂。
「啊!」
在惊呼声中,皇甫清狂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只觉肚腹一痛,睁眼,眼前是一张狰狞的笑颜,将短刀一寸寸地刺入他的肚子。
正要高呼『小命休矣』之际,皇甫清狂肚腹上乍现金光,隐隐形成一条小金龙的形象,任刺客如何着力,竟无法将短刃再刺入半分,刃上甚至响起碎断之声。
就是铁器断碎的刺耳声音将呆若木j-i的众人唤醒过来,敖广猛然地向皇甫清狂冲过去。
红龙盾吹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刺客抓紧压倒地上,用力之巨,甚至令少女纤幼的手臂上响起骨折之声,她却毫不惧怕,反而失声叫嚷起来。
「敖广!我早知自己杀不了你,就拿你的王儿为我父王填命!」
「混帐!闭嘴!」红龙盾吹为之气结,也顾不得她是个女人,扬起手,重重地掴了她几个耳光,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事实上,敖广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半跪在地上,抓着皇甫清狂的手,看着从他腹间渗出的热血,双眼赤红一片。
「清狂,清狂一一」
疯狂的叫吼声令神志模糊的皇甫清狂稍稍地清醒过来,他看着敖广,抖着发白的唇,不住叫道,「痛……痛……很痛……」
血染满衣裳,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肚里顽皮的热源,正自伤口流逝,无边的恐惧溢满心中,皇甫清狂只能将敖广的手紧紧抓住。
看着他白得雪也似的脸孔,敖广的手亦不由得颤抖起来,弯着腰,捧着他的脸颊不住亲着。
他是龙,可以行云致雨,令地动山摇,却无法掌管人的生死病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皇甫清狂受苦,心亦裂成千万片。
只得大叫,「叫御医!御医!」
白龙矢羽立刻应声跑出,不消一刻就拉着御医跑了回来。
敖广正小心翼翼地将皇甫清狂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
女它们把纱帐落下,奔走着捧来热水、毛巾,用剪刀将已经破烂的衣服口子剪开,让御医诊疗。
这时候的敖广总算稍微定下神来,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包裹着皇甫清狂的左手,不住轻声安抚,「放心!没事的。」
御医在伤口附近按几下后,将生肌止血的龙族圣乐拿出来,在伤口上薄薄地抹了一层,源源涌出的鲜血立即凝住,甚至连被割开的内亦蠕动着收口。
御医满意地点点头,向敖广说,「王,刀刺得不深,只是外伤,用了药应该没事了。」
抹在皇甫清狂身上的圣乐本为龙族战将于战争中使用的,即使再深的刀枪创伤,亦可立刻止住,现在用在人类身上,效果自然更加卓著。
御医虽然说没事,可是,皇甫清狂依然不住地叫着,「痛!痛!」
「不痛,不痛。放心,不会有事。」敖广的眉头深深蹙着,用毛巾为他抹去额上的冷汗。
「很痛……广……痛……」皇甫清狂痛苦地扭动身体,血虽然止住了,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他的肚子里依然痛得要命,就好象有什么在翻腾、在跃动。「啊啊……广……广……」
眼见如此,敖广亦无措起来,只得哄道,「乖……不痛,不用怕。」
转头,用截然不同的冰冷眼神瞪着御医。
如箭锋寒的光芒,看得御医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再看清楚一点。
肚皮上的伤口的确已经愈合,只在胀起的肚子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御医想了想,伸手为他把脉。
在敖广冷冻的注视下,御医沉吟一会后,才抖着声音说,「……刀锋可能……刺穿羊水……惊动了肚里的龙子,王妃动了胎气,要生了。」
「啊!」皇甫清狂一听,真恨不得昏了过去,敖广却立刻抓着他的手说,「孩子!我们的孩子要出世了!」声音中充满了少有的雀跃兴奋。
「王,请回避!」女官上前请敖广离开。
「不!广,不许走……」皇甫清狂也顾不得痛了,慌忙将他的手拉紧。
「王!你留在这里,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