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十二抱在一起实在是尴尬至极,小声让他扶我回到原来的那个行李堆旁边休息,但十二的戏瘾上来我根本挡不住,偏要把我横抱起来:“阿凛,你以后给我喂药能不能温柔点?要是真把我呛死了你怎么办?”
我就想,我为什么会希望他来找我?我才是傻子吧?
我没理他,他又继续说:“当初你中毒的时候一直吐血喝不下药,我可没这样硬塞进你嘴里,我都是自己含着解药慢慢渡给你……”
“什么?!你!”我从来没想过梅溪那日他是怎么给我吃下火树银花的解药,这时候他突然告诉我干什么?还不如永远别说!我不想知道!
“我怎么了?其实你受伤的时候每天也是我……”
“你——”我不想听他继续说了,咬牙切齿地打断他,“你对我太好,我无以为报!”
“哪儿能让你回报,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我不知道十二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什么说这种话,他是听不懂还是懂装不懂?他把我放在毯子上,自己先靠着行李坐下,再让我靠在他身上,“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你这多久没换药了?”
“一天半?也可能是两天。”我看他一点点拆开再次染血的布条,他现在做这些事的力道把握得很好,再没有让我觉得疼过。
“其实我不明白,”十二一边拆布条一边说,“我的易容应该没有问题,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还没回答,宋明光就告诉他:“崔嵬向来把小雨当宝贝,可不会因为任务就扔下妹妹。”紧接着又问道:“我还没问你——你来这儿,他们怎么样了?”
十二嘿嘿一笑:“我请他们去了个好地方,您放心,我和阿凛没事,他们就没事。”
宋明光问完就不再说话,又端起了茶碗,态度平静得像一碗品不出滋味的白水。
我又想了一遍十二从进门到现在的种种表现,他那些漏洞比蜂巢孔还多的谎话根本经不起推敲,故作深情也并不能让宋明光相信,十二现在虽然脸色恢复正常,但他的心跳很快——不是,关他心跳什么事!虽然宋明光不会相信他的话,甚至并不太关心崔嵬崔雨的死活,但他认识路,这就还有利用价值,暂时应该没……十二刚刚凑过来给我上药,他呼吸的气流扫过我的侧脸,带起两根头发蹭得脸很痒——不对!我怎么又走神了!
我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再认真想事情!
十二认真地给我清理伤口,他的手指偶尔会小心翼翼地落在我没有受伤的肤上,他的胳膊时不时碰到我的腿,他的脚尖这时候也轻轻抵着我的脚踝。平时我根本不会发现这种无意的接触,可此时我靠着他的肩把手交给他,却能仿佛开了天眼能够明察秋毫,他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感受得真真切切,太过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以至于我完全静不下心去想下一步该如何堵漏圆谎。
我右手撑地,自己坐直了,想着离他远点或许就好一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十二还在仔细地给我止血,我一动他就抬起头,连询问的眼光似乎都带着些许讨好的意思。
“没有,只是有点热。”我总不能说靠着他我就心烦意乱吧?
“可你的手很冷啊。”十二放下药粉,用手背来探我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我简直无法面对他的关心,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疯了中毒了,越看十二越觉得愧疚,愧疚里又带着高兴,高兴里还混着羞耻,总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很奇特,它似乎也不是现在才产生,以前似乎也有过几次,每次出现都会扰乱我的心神,所以我不想接受它 。可是我也无法摆脱它,放任过这些时日,它自己甚至还能生根发芽成长起来。
陌生的感觉,缺一个能够概括和描述它的名字。
前人或许也曾用笔墨描绘过这种感情,也记录过这个名字,就写在了某本书的最后一页,我如今捧着这本书,却迟迟不敢动手翻开。
“额头不烫,脸怎么还红了?你再忍忍,我马上给你包扎完就让你躺下休息。”十二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竟又让我觉得有些失落。
“啊呀……这是……”墨远山从帐外进来,看见十二先是轻声惊叹了一句,随即行至宋明光面前行礼:“回禀书首大人,东南部分查探完毕,未发现疑似阵眼之所。”
“不用找了,你且安心休息,明日那位新朋友会带我们上山。”宋明光说着站了起来,离开了这偏帐。
“夏小公子,这位是?”墨远山恭送宋明光出去,才走到我这边。
“你装什么装?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十二很没礼貌,和墨远山说话时头也不回。
“见过便是相识么?”墨远山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反问,“在下都未曾问过公子姓名。”
“叫我十二就行。”十二斜斜地瞟了墨远山一眼,“你不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墨远山。”
“能让十二公子记住在下的名字,是在下的荣幸。”墨远山的客套依旧无可挑剔。
“荣幸个屁,我不仅记得你的名字,还记得你心怀不轨地摸过阿凛的手!”十二愤然道。
我一头雾水,墨远山什么时候心怀不轨地摸我的手了?
“实在抱歉,在下不记得有过这等事,若有得罪,还望海涵。”墨远山莫名其妙地就道歉了。
“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