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的重生,因为他的坐牢,他的女儿任人打骂、任人糟蹋,年纪轻轻,一辈子都毁了;有她重生,却又因为童年的事对他充满阴影,叫不出那一声他所希冀听到的‘父亲’。
他可能自己都想不到,这个受过他伤害的女孩儿最终却成为他的命门,掌握着真正审判他的‘权利’。
他需要救赎,但能不能得到救赎,关键看江瑟愿不愿意学着去放开胸怀,接受、包容,放下过去。
命运将这一切巧妙的平衡。
江瑟从冯南房中出来的时候,冯中良正站在门外,微笑着看她出来,“你出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欣慰,这句‘出来’,不仅仅是指江瑟从冯南病房出来,而是指她从过去真正的走了出来,不再受过去而困扰,把过往的一切变成云淡风轻的回忆。
“是的,我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冯南什么时候真正的走出来。
冯中良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江瑟问:
“爷爷想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
他摇了摇头,任由江瑟扶着他胳膊:
“爷爷来这里,是来等你的。”冯南毕竟不是他真正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不舍得这具身体出事,但毕竟与冯南之间没有感情,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这年纪,更在意内心,而非血缘的传承。
能留冯南一条命,送她出嫁,是冯中良仅能为冯南做到最后的事,其他的时间,他更希望与自己真正的孙女多说说话,得享天伦。
祖孙俩走了几步,进了电梯,聊了一阵之后,冯中良像是下定了决心,单手抓着拐杖,一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报纸,递给江瑟:“你看看。”
这是香港所出的晚报,她有些好奇冯中良怎么会看了报纸特地留下来,还递给她,让她也看。
她接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冯中良叠好的那一面的新闻,上面标题写着:香港好市民!近日在‘维多利亚眼’山道之上,有市民拍到有人清理路道……
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江瑟认了出来,那是江至远的身影。
他弯着腰在清理道路,拍照的时候他警惕的转过了头,拍到了他一个侧影,他紧抿的唇带着认真,这张报纸的发表时间,恰好是在江瑟第一次与江至远联络过之后。
那时他应该就想好了要跟江瑟走这一程,她对于这一次见面忐忑不安、惶恐不定时,他对于这一次父女的见面,十分认真。
哪怕没有隆重的场合,他也希望在方方面面更慎重一些。
这一张报纸的份量,因为这一张照片而显得沉甸甸的。
冯中良叹了口气,“在知道是他之后,我已经让人撤下了这一条新闻。”
出过的这一版报纸冯中良提前得知消息全买了下来,冯家在香港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每年都是报纸、杂志的大客户,新闻媒体都愿意给冯中良面子。
他就怕江至远的照片一经刊登,有人将其认出,继而牵扯出来江瑟。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看一看的。”
江瑟将报纸叠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低声道:
“谢谢爷爷。”
冯中良笑了一声,医院外小刘拿着雨伞,在外面等祖孙两人,看到冯中良与江瑟出来之后,小刘迎了上来,先从袋子里拿出围巾替冯中良戴上,又看着江瑟,眼睛亮了亮,最终化为亲近:“江瑟小姐。”
冯家对于冯中良的归来,都争着讨好献殷勤,却忘了病房中还有一个受伤的‘冯家人’。冯中良不想回去,想在附近走走,小刘识趣的并没有跟,把手中的伞递给了江瑟。
江瑟撑着伞,祖孙两人在街头漫步,细雨霏霏洒在伞头,发出春蚕食桑似的‘沙沙’声,无端使人心情宁静。
冯中良问起江瑟今日见冯南的结果,江瑟把自己跟冯南说的话跟冯中良转述了一次,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看江瑟的目光里带着骄傲与开心:
“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这样做是对的。”
她被教得很好,冯中良最庆幸的,是她没有受到其父母的影响,而扭曲本心。
“希望江至远能理解你的这一份苦心。”
至于冯南,冯中良猜测她是不敢再乱来了,她对于这个世界,是一个无根的浮萍,又当初漏了马脚,让裴奕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为了自己,想必是会安份守己。
“爷爷还没恭喜你,法国电影节拿到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
江至远的事情了了之后,冯中良想起这桩对于孙女意义重大的事,满脸喜色:“其实《恶魔》时候,我看你就该拿这奖的。”
当年江瑟入围提名,最终却无缘大奖,冯中良不服气,事后将那一届提名的‘最佳女主角’奖的电影都看过,得奖的电影也看了,“都不如你。这次拿奖,也算他们终于有了一次审美水平。”
江瑟被爷爷的话逗笑,一扫沉重的心情,与他聊起了些往事。
这一趟香港之行,解决了许多的事,《犯罪嫌疑人》的宣传不能再耽搁,江瑟当晚就坐上了回帝都的飞机。
《犯罪嫌疑人》的首映礼仪相当成功,这部电影凭借法国电影节上三次入围提名,并且三次都得到大奖的实绩,先声夺人。
首映一出,曲折的故事情节,环环相扣的剧情,抽丝剥茧的推理,演员出色的演绎,灯光、布景及霍知明对于电影的把控力,使得电影刚上映,便获得业内外人士的好评。
江瑟在电影里的表演,生动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