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女孩怯生生地问他,却没有多少心慌,倒是说成好奇更加合适。
“我是……”
不等他说完,立在池中的女孩一个踉跄向前扑去,他连忙跑过去想要扶起她,却被她出声拒绝。
“对不起,”女孩从池中抬起头,“但是,你不能碰到我。”
七日斋戒之期,不长不短,说起来或有些刻板,但生长在香港传统家庭、自小跟随父亲习武的少年,对斋戒沐浴之事却是相当的熟悉,于是也见怪不怪。两个小人儿一见如故,索性并肩坐在斋戒池旁,说起了悄悄话来。
“你身上穿的不是玖楼国的衣服吧?你是从别的国家来的吗?”
“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少年犹豫道,他讲得是实话,却不知她是否能够相信。
“别的……世界……”
“没错,”他答道,“是和这里不同的世界,我是从一个叫‘日本’的国家来到这里的。”
“日本……”
女孩歪着头消化过量信息,却是瞬间便相信了男孩的话。
“你不惊讶呢。”
“因为我听过呀,听祭司大人,也就是我的母亲说过……”
女孩的反应出乎意料,提及母亲,她的双手交握在胸前,神情也更加温和起来。
“母亲说,世界不止有一个。”
“……我妈妈也对我这么说过。”
从同龄人口中听得同样的话,少年很惊讶,女孩也感叹道:
“真不可思议呀,日本和玖楼国明明是不同的世界,我们却能这样对话。”
“那种事是偶然……”
偶然二字脱口而出时,他突然想到父母常说的一句话,冥冥之中,似乎与眼前场景相应。
——这个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他这样对她说。
“必然啊……”
女孩笑了,
“那我之所以会认识你,也是必然吗?”
“必然啊……”
这句魔女小姐常挂在嘴边的话,当时竟从年仅七岁的孩子口中说出,倒显得这两个孩子有几分小大人儿般的可爱,可话说回来,想想他们这一路所经历的一切,想想那些不属于他们年龄的苦难,这话就莫名地带上了几分宿命般的悲哀,令人不胜唏嘘。
再者,我们原本只知小狼小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谁想到小狼竟从一开始便跨越了次元才来到这玖楼国,而究其原因,竟只是母亲的一个梦?
梦见的确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这般按照梦中的指示去做,与其说是必然……我们望向小狼,他大概也看出了我们的疑惑,低声解释道:
“小时候不懂那句话的含义,只是常听父母说起,便在那时脱口而出了;可事实上,明明连生活的世界都不同,如果不是母亲做了那个梦,如果不是父母坚持要我去,怎么可能会相遇呢……”
他苦笑,
“可是,如果不是必然,那也实在是太巧了。”
“什么?”
“她的名字、长相,甚至习惯……”少年露出怀念的神情,“都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偌大的洁净池边,有两个小人儿并肩而坐。
在听到女孩名字的一瞬间,小狼有过片刻的怔愣,之后莫名的熟悉感就随着这名字一起,汹涌而来。
“你和我妈妈同名呢……”
“咦?”
男孩没有答话。
他遵循母亲的预知梦来到这里,竟见到一位酷似母亲的女孩;异国他乡,却能听到与自己家乡别无二致的语言……男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类似宿命的异样,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与眼前的女孩明明刚刚才见到,却仿佛已经认识很久了。
命运般的熟悉感让男孩高兴又惊奇,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想,母亲口中正在等着自己的人,也许就是眼前的她了。
“现在不是斋戒中吗?”
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连忙站起来,没想到边上的女孩比他更慌。
“母后!”
母后?在现代香港长大的男孩有些反应不能,他有些好奇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优雅端庄的华服女子。她穿着与女孩类似的长袍斗篷,手中执着长长的法杖,深灰色的长卷发似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不管怎么看,都是极美的。
但那都不是让男孩怔住的原因。
——那张脸,分明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婆一模一样。
被称作母后的妇人并未在意男孩的视线,在向他颌首致意之后,转头调侃起自己的闺女:
“樱公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外人面前还能勉强装成淑女应付,但到了母后面前,樱公主还是难逃破功之险,一时窘迫,竟语无伦次起来。
“不、不、对不起……可是、可是我有遵守不接触的约定的……是真的!虽、虽然我在水里跌倒了……不过……不过……”
此时的小狼到底涉世未深,面对这位樱公主前后如此巨大的转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而另一边,一句话就将女儿打回原形的王后大人,仍旧笑得倾国倾城。
“我知道,不要紧的。”
她安抚过女儿,而小樱公主这才意识到刚刚在外人面前失态,脸红得几乎想直接跳下水池去,一言不发。
王后终于没再揭穿她,也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少年,眸中盈盈如秋水。
“欢迎来到玖楼国,从异世界来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诈尸啦~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