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并未指明叫谁来。因为她不认识绿的亲友。
小卖部的李红婶子摸不清头脑,王绿谁呀?思索着叫什么绿的只有一个多月前王家新进门的媳妇,虽然对方叫钱绿不叫王绿。
“要不我给你找王小翠,你说的可能是她媳妇。”
进医院可是大事,不赶拖延。
李红婶子把电话搁一旁放着,顺着田间一路找去,“王小翠——有你电话——”
金凤君举着电话默默等着,安静地姿态透着知性女特有的知书达礼。
然队列中有人嫌弃她占着电话不说事,金凤君不得以开口解释。
“喂——”王小翠气喘吁吁,心也跟着砰砰跳。
可不是么,乍一听自己儿媳出事,农具一律丢下狂奔过来。
“你好,你是王绿的家人吧?我们现在在县城医院,你看要不要过来一趟?”金凤君一口气说完。
王小翠只听到绿在医院,忙不迭地说:“我这就来。”
风风火火出了小卖部,回家翻出钱朝县城的方向赶赴。
这边金凤君陪着绿吊完葡萄糖后,劝其办理手续,检查身体。
绿本不敢轻举妄动,但作为陌生环境里唯一相识的人,即使内心排斥金凤君,绿下意识听从。
这时候医院看病很简单,登记只需要报个姓名,交的起费用就行了。
心里有个模糊的信念驱使她这么做,甚至让她忽视了她将相公留下来的钱,花了个大半的事实。
不过就算注意到,绿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的钱一律是嬷嬷保管,而生活用资府里都有派发,闭塞的经济生活让绿丝毫不懂什么叫算账。
对钱的无需求也意味着难以意识到它的重要性,而容易大手大脚。
看病的形式让绿很震惊、陌生及羞耻,但绿坚持下来了。
…………
王小翠赶到的时候,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上,但少了份灼热,医院不远就看见勇士被拴在树下。
匆匆瞥了一眼,双脚风火轮似闯入医院寻人。
转来转去,最终找到了绿。
“怎么了,怎么了,医生说了什么?”王小翠脱口而出,焦虑的心情和匆忙的路程让她胸闷。
还发着汗的大手抓住绿的手,透着心疼。
绿苍白的面色这会已经得到缓和,因着注射了一瓶子液体所以没渴,便没有喝水,唇皮干皱。
只见那因缺水而干皱不再饱满的上下嘴唇开合,“我怀孕了。”
王小翠还没来得及哈哈大笑,下一句就传入耳里。
“大夫说我先兆流产。”绿的神情懊悔又庆幸。
当时一听流产绿两眼一翻简直要晕过去了,好在医生紧接着一句,要是好好养着,孩子还是可以保住并健康长大的。
原来“先兆流产”不是流产,是小产,她的孩子还在!
绿懊悔自己没有好好保重身体,险些将不知道其存在的孩子扼杀。庆幸的是,孩子很坚强,没有离开她。
因为相公娘的赶到,亲人的存在让绿不自觉地依赖上,精神放松,“但是孩子还是可以健健康康长大的。”
小脸在医院里开出了第一朵笑花,眸子里盛放星光。
王小翠的心经历过了过山车一样的起伏,“人没事就好,菩萨保佑。”双手并拢朝虚空拜拜。
遂大笑,眼角的褶子浸得很深,“我儿子是有福气的,才结婚就有孩子!”
声音激昂引来周围人注目。
这会儿待的是妇科,多的是受不孕不育困扰的人,而这个年代来医院的孕妇基本上都是快生产的,她们都在产科。
是故,在这被坏消息充斥的科室里,遇上看病还能有好消息的她们瞬间被一大围。
“你好好休息,要什么跟妈说,对了,医生说什么?要注意什么吗?不行,你告诉我医生在哪,我直接去问。”王小翠噼里啪啦一大串话。
绿被王小翠积极高兴的情绪感染,梨涡凹陷,“大夫说卧床休息为主,还给开了药,好好养着就没事。在这里没走是担心你找不到人。”
乖巧地说完后,挪动右脚打算下床,王小翠绷紧了神经守着。
“慢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告诉我。”王小翠搀扶着绿,宛如对待一岁幼童。
绿不好意思地受了相公娘的扶持,提起装药的袋子这才注意到被二人忽略的金凤君。
“娘,是她和另一个人送我来的。”绿将金凤君介绍给王小翠。
“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小翠诚恳地说,她意识到先前的电话可能是对方打给她的,“大娘我没什么本事,地里刨了几锄头,姑娘家在哪我给你送点菜去。”
言语真挚。
金凤君不好意思地微笑,“谢谢大娘,不用的,我和王绿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人,这都是应该的。”
“王绿?”王小翠疑惑,但见对方一本正经没有胡说的意思,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儿媳钱绿。
“我儿媳不叫王绿。”王小翠在中间,右边是绿,左边金凤君,三人走在医院的长廊。
挨着王小翠的绿听到听到这句话,脸刷得变白,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并不是以前府里的自己。
连忙解释,“娘,我自己改名了,跟当家的姓。”绿脑袋急转弯也只能编出这么蹩脚的理由。
美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绿这具身子原本也名绿,姓钱叫钱绿,王绿二字可不正好就跟了儿子姓么。
王小翠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揉了揉,儿媳简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