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口问他怎么了,没想到林挚的脸就刷地通红了:“我想跟你一起洗。”
不得不说我惊讶之余还挺高兴,不管是从前那个内敛脆弱的孩子,还是已经成长为一个临风玉树的少年,他仍会向我撒娇,对我的依赖和信任还是不变的。我轻轻地拍拍他的头,笑逐颜开:“当然可以了,怎么?怀念从前的日子了吗?”
林挚没有被我的欢笑感染而面露笑意,反而蹩著眉,郁郁寡欢:“哥哥,你的腿……不方便吧?”
我瞄一眼那只几乎已感觉不到痛楚的腿,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林挚不是撒娇,而是担心我。明白过后,反而有种难言的感受。但我还是歛了歛心绪,付之一笑:“是不方便,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为了掩饰马上要暴露于脸上的失落感,我立马扭过了头,欲以离开来婉转地拒绝林挚。
“哥哥!”不料林挚那声清脆而温柔的呼唤一下子便挽留了我,我回头注视他,静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还是我帮你吧。”
我顿了顿,半天才说出话来:“多么残忍的温柔啊!林挚。我不想被任何人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林挚气急败坏的反应被我解读成他为安慰我而作出的谎言,我不屑一顾,只是固执地接着拒绝他。
林挚看出我的心事,依旧执意给予我帮助,在我们进行连番死循环的对话后,是林挚终结它的。
“我可怜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我懵了,马上惶然地问他的意思。
林挚喘了口气,尝试平静下来,等他抬眼之时已泛有泪光:“是我害的,你的脚,是我害成这样的。”
我目瞪口呆,结巴巴地说:“怎么是你害的呢?是老博揍成这样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林挚掀起激昂的情绪,“所有事情都因我而起,我是脱不了关系的。”
我完全不知所措,除了重复安慰他的言词,以及重申老博才是罪魁祸首外,什么能说服他的话也说不出来。事情,完全出乎我意料。我一直在担心家人会不会怨恨林挚,结果倒却是林挚自己怨恨自己了,到底怎样才能让林挚摆脱罪疚感,我对此一筹莫展。
林挚擦去因过于激动而挤出的泪水,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赎罪,至少,能让我尽自己所能帮助你。”
我抚过他的脸颊,内心揪著痛:“林挚,你没有赎罪的必要,但是我接受你的帮忙,我会把你的帮忙视为单纯的善意,懂吗?”
林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然后,我摆出一个很淡的笑容,说:“那我们一起洗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刘末年的回忆篇,更多真相将会揭?,是时候接上伏笔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阳光普照,秋风徐徐,刘府大宅有一个平常的早晨。
昨夜在久别的老家过上第一个晚上,缅怀之余,也让我开始为今后的去向感到忧心。毕竟当初离乡背井,舍弃老家富裕的生活,到陌生之地白手起家,并非毫无缘由。这里有我想要逃离的事情。
而那件事情就在当天毫无征兆地再度降临,打破了这平常的早上。
本来在庭院悠闲地读报的我,突然看见母亲招手喊我过去,我撑起拐杖,满脸疑惑地跟她走到大厅。
在大厅最侧的实木椅上,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位穿着夹旗袍的年轻女子端坐在椅上,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尾端微微卷起,头发及肩,整齐而优雅。雪白的肌肤上涂上一抹淡淡的嫣红,与桃红的朱唇相映生辉。一双清澈而有神的杏眼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如此一位佳人,可曾令人想到她是我的青梅竹马?
当这位佳人瞥见我的身影时,更是乐呵得笑靥如花,只管冲著过来,娇声叫唤:“年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你越来越成熟了。”她说话的同时伴随着笑声。
我有点慌张,抓了抓后脑勺,客气地寒暄:“可不,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变,文怀。”
她笑脸盈盈地注视我,不吭一声,仿佛在等待我接下来的话语。
我反应慢了半拍,愣了好一阵子才会意得到:“好久不见,我也想你。”
文怀清脆的笑声再次响亮,她挽住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说:“我听阿姨说了,你在北平那儿出了点意外,所以腿受伤了是吧?”
她扶着我踏起踤步走向前院,又说:“不过没关系!就算你的脚康复不了,我也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你还是我唯一的如意郎君。”
不论是文怀温柔地握住我手掌的一双玉手,还是不远处母亲欣慰的笑容,都犹如软和却能致命的绵枕,硬生生盖上我的脸,把我压得喘不了气。
周文怀,镇上大户周府唯一的黄花闺女,与我同年,比我晚生只有短短半个月,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刘府和周府是世交,几乎自我懂事起,就跟文怀玩在一起。可是我本性有点羞涩,且自小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跟文怀不太能玩到一块去。然而文怀喜欢黏着我,我喜欢黏着哥哥,久而久之,我们三人便形成一个小圈子了,我也因为有哥哥这个亲密而熟悉的人在身边而更加安心,渐渐对文怀打开心扉,继而熟稔起来。
如无意外,我跟文怀会在二十岁那年,遵从长辈的意愿成婚。只可惜,文怀对我而言,一直只是个妹妹。
我是在十二岁那年才知道文怀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