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吴小夫人。”
詹半泓皱皱眉头,“什么。婚礼上裹得那么严严实实的,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呢。哦,难怪会娶她了,长得和薄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不过……比薄湄看着恭顺多了。”
“哦?你哪里看出她恭顺了?”
“其实,我是想说,应该比薄湄要可口多了吧。”詹半泓在詹半壁耳边这么轻轻说着,“长姐,你说是不是。”
詹半壁不再说话,她看了一眼詹半泓,詹半泓就连忙后退一步,拱手道歉,脸上立刻出了汗。
詹家这边终于跪拜完毕,詹母就和吴母一样,陪跪在容兰芝身旁,接下来都是京中要员的家属,容兰芝少不得站起来略微迎接,詹母和吴母也会起身来扶着容兰芝。
温翀盘活着场面,人越多,就越容易乱,也越容易出差池,他作为长子,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在他的安排下,这一票北方贵客终于走完过场。
眼前熟悉的面孔太多,庄湄已经看麻木了。
正在她准备和吴洱善退场之际,前头来报——詹谨怀詹总理来了。
庄湄复又打起精神来,吴洱善搂着她的腰,“是不是站久了不舒服,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庄湄摇头,她还是预备撑下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姗姗来迟的詹谨怀才大步走过来。
詹父高大健硕,一派军人气度,完全看不出五六十岁人那种沧桑感,而是一脸踌躇满志的……上位者该有的样子,庄湄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当下见了,只觉得……詹家如日中天,詹总理连走路都带着风,足见其是多么顺风顺水、所向披靡。
她不愿再看,转身对吴洱善说:“我有些不舒服。”
“嗯。”吴扶着庄湄离开了灵堂。
中午的席面已经摆上了桌,庄湄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要坐到主桌去。
主桌上坐着得无外乎就是那么几家,容兰芝和詹母聊天,吴母在和其他人聊天,大家的说话声都很低,庄湄却听着刺耳,吴洱善抚了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宽慰,庄湄不想说话,对着一桌子斋菜,她勉强提起一点食欲,正要下筷子夹一块八宝团子,圆桌就转了一下。
庄湄也不知道是谁转得,只能收回筷子。
第二次,当这个八宝团子转过来的时候,庄湄再次拿起筷子。
?!
又一次,桌子又转了一下,八宝团子被转走了。
庄湄不再提筷子,她喝了点饮料,低头兀自出神。
大约不到两分钟,主桌突然安静下来,那桌子缓慢的转动。
一枚八宝团子被盛在一个小碗里,恰好就转到了庄湄那里。
然后,就再也不转动了。
庄湄抬起头来,只见众人都看着她,尤其是詹半壁的眼神很不对。
庄湄看了一眼那颜色好看的八宝团子,又看了一眼众人,这下子不知道该不该下筷子了?她下意识的朝温禧看去,庄湄以为是温禧特意给她夹得,岂料温禧只给了她一个【不能吃】的眼神?
“詹总理亲自给你夹得,快吃吧。”吴母笑着说,吴父也弯起嘴角,接着说:“我们的吴小夫人性子很安静,又认生,让詹总理笑话了。”
詹谨怀?!
庄湄看向詹父,詹父冲她笑了笑,“我看你夹了几次也没夹到,就顺手给你夹了,尝尝,今天这厨子手艺超凡。”
庄湄瞬间胃口全无,她总觉得詹父好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似的……见她不动筷子,吴洱善只好将那只小碗拿过来,放到庄湄手边,并对詹父说:“谢谢詹叔叔。”
宴罢。
等候在温宅外的记者排着队进入宅内,容兰芝召集记者到前厅,开了一场室内的发布会,站在话筒前的容兰芝先是作了这样一翻致辞。
【首先,我感谢我所有老朋友们来参加我爱人的葬礼,幸亏他们来的时候都没问我,兰芝阿,你的丈夫不是早就入土为安了吗?你哪里再来第二个爱人呢?因为他们非要这么问我,那我可能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是我的第一个爱人。她是我的初恋。】
现场出现了第一阵掌声。
【我记得那时候是夏天,池子里全都开满了粉白相间的荷花,我和几个爱听戏的票友约了一起去听戏。听什么呢?《杜十娘》。我……就是在那个局上,见到了她。】容兰芝低头笑了笑,她眸光发亮,好像回到了那一刻,【毫无疑问,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我一向很自恋,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南方第一美人,哈哈。我们当时这些票友,就爱听完戏了,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当我听见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当时……我心里就想,得了,就她了,我这辈子出生到现在,都是在找她。】
容兰芝又笑,底下的人多半以为容兰芝那位躺在灵堂的爱人,应该是个已经退隐的名伶之类的。
【我们认识了,我们脾气很相投,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都是年轻人,怀揣着对建设我们这个国家的梦想,也怀揣着一点青春……的热血。……我们常常一起玩,租个小画舫去游湖,我常常暗自准备特别多特别多的甜点,每次都换新花样,就期盼着她呀,能和我在湖中央多留一会儿,多说一句话。】
说到此处,容兰芝停顿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庄湄在紧紧握住拳头,那指甲已经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