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他便知道这是个小坏蛋,但不管是最初被欺负的时候,还是情投意合之后,他都没想过有一天,凌容与会真的背叛自己。
想到此处,他便觉得心都揪了起来,满脑子想着这回一定抓住他暴打一顿,带回去关起来,等到他恢复记忆,追悔莫及,才把他放出来。
金光一闪而过,他心心念念的可恶之人忽出现在床榻边,用手背抹去了一丝溢出嘴角的血,冷着脸凝眉瞪了他一眼:“痛,别动。”
“你怎么了?”顾怀一惊,下意识想抬手去碰他,却竟无法打破缚神索的捆绑,面色乍变之下,这才发现自己内府中空空荡荡,什么离火三昧箭,山神传承,破天箭,轩辕弓,菩提灵界玉符,传讯符统统不知所踪,而元神之上却多了一道锁链,方才他一动元神,锁链便被威压所伤,而此时元神温驯地在链中缓缓旋转着,颇为亲昵,灵力自动补上,将锁链上的裂痕抹去。
谁能在一个圆满期大能的内府中为所欲为?除非是与他内府互通的那个人。
顾怀霎时间满面血色褪尽,心中又急又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疯了,拿神魂捆着我元神?!”
谢琀眸光闪动,掠过一丝极复杂的神色,忽地一笑:“你都这样了,还来管我?”
顾怀气红了眼,咬牙道:“你敢这样做,不就是知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动你么?”
“……这样子,真叫人心软。”谢琀与他对视半晌,嘀咕了一句,忍不住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咫尺对望,在他眸中倒映出一抹慌乱之色,忙冷下脸抿着唇起身欲走,却被他用力拽住了衣摆。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顾怀便觉心中一软,愤懑尽消,陡然生出委屈来,双眸紧紧盯着他,脱口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谢琀垂眸避过他眼神,冷声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顾怀想了一瞬,猜测道:“你……你救了那些被抓去养血玉脂的人,是么?”
谢琀抬眸望着他,嗤笑道:“若是如此,薛心枕就不会那样说。”
“我不管她说了什么!”顾怀收紧了五指,神色急切,声音认真又温柔,“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记得么?”
谢琀神色动容地凝眸望着他,半晌,嘴唇动了动,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那你便乖乖待着,别问了。”
“……”顾怀气结,眼睁睁望着他仓皇而逃,心中却已安定下来,分外清醒,只剩下一片焦灼无奈——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谢琀终究不是凌容与。即便他相信了他的身份,即便自己已将曾经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仍然不是凌容与,只是从醒来便失去记忆,独自与心怀叵测的舒万里等人周旋了十年,对一切都心存怀疑的谢琀。对他而言,那些回忆只是自己口中的故事,而两人只不过相识不足一月,他再喜欢自己,也没有曾经生死相随推心置腹的默契,更不会相信只有把一切都告诉他,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
……要想他改变主意,除非让他把一切都想起来。
顾怀想透了这一节,骤然拿定了主意,待谢琀再回来时,果然乖乖闭嘴,连两人要去哪都不问,只拿黑漆漆的眼珠子瞧着他,等他一脸怀疑地看过来,才一垮脸:“身上都酸了,可不可以松开?我保证不跑。”
“……别装了。”谢琀望了一脸他可怜兮兮的神色,颇为嫌弃地撇撇嘴,却没怎么挣扎便收回了千变,只让神魂仍牢牢锁在他元神上。
顾怀骤然翻身而起,若无其事地伸了伸手臂,猛地用力朝他扑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一口狠狠咬在他肩上。他此时不可动用元神,修为相当于筑基期,纵然这一口含怒而发毫不心软,也连牙印都没能留下。
谢琀只觉肩上一烫,心都烧了起来,忍不住一翻身将他反压在下面,眸光暗涌地与他对视,语带威胁道:“别闹。”
顾怀抬起下巴亲了亲他,笑眯眯道:“你能把我怎么样?”谁不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