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船渐渐行进,人影亦渐渐清晰可见,其中一人白衣如雪,裙裾浮动,飘然若仙,面上还有一层女神专用白纱,竟是楚轻寒,而另一个人亦是面若霜雪,周身萦绕着一层冷凝之气,无怪乎一时竟如临冬日,千里冰寒。
“……廖君晗。”顾怀眯了眯眼,认出了另一个故人,眸中也生出些冷意。时隔百年,他早已不记得书中此人是不是个好人,只记得他是乾元门的人,故而想也不想,便欲出手,却被谢琀一把抓住了手,霎时杀意乍泄,回眸递过一个问询的眼神。
谢琀本是不欲见他那副杀伐决断的狠厉神色,故出手阻止,见他望来,却半真半假道:“见到美人便要帮手么?”
“……”顾怀噗嗤一笑,戾气登时散了个干净,“好,我不帮她。”
他虽不帮忙,怜香惜玉的人却多得是,凌横波已立刻一跃而起,手中翻起一道巨浪,朝廖君晗而去。
后者这些年不知在做什么,竟换了一身黑衣,看上去十分冷漠肃穆,境界也升至了合体初期。以楚轻寒化神后期的功力,本不该和他战了这么久。但琼初界最擅长便是炼丹,以丹药提升功力,楚轻寒也不知吃了什么大罗金丹,竟生生支撑到此刻,但凌横波一出手,她亦飞速落下,显然受伤不轻。
廖君晗与她缠斗许久,亦抵挡不住凌横波全力而发的一掌,口中闷哼一声,倒退而出,落在另一艘船上。
凌横波在半空中笑道:“各位都是海上新客,我崎云山苍海派还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便打了起来?若有何疑困,不如去燕峰主船上坐下来,喝口酒,再慢慢说道。”
霎时间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面带惊惧地望向通天船。
“……”船上哪里来的酒,又不是你的画舫。
顾怀无语地望了他一眼,方上前一步,按着船舷道:“不错,请上来一叙。”
他声音不大,却好似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劈开,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似是不知该不该招惹这尊大佛。
谢琀在他耳侧嗤地一笑:“燕峰主,你名声怎么这么差?你看看他们,被吓得都不敢跑了。”
顾怀微微侧头,低语反击:“……你也好意思说我?若他们知道你也在,呵。”
话音未落,谢琀已经扬声道:“流舒界谢琀在此恭候。”
“……”
海上一片死寂,继而如炸锅般爆开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燕顾怀怎么会跟谢琀同路?”“他果然还是对流舒界下手了,只剩琼初界和菩提灵界了……”“燕顾怀来此,难道真的是他干的?”“燕顾怀至少不曾胡乱杀人,依我说恐怕是谢琀所为……”
许多人马早欲逃走,却因顾怀的威势震慑住了整片海域,无人可动弹,只得故作从容地留在原地交谈。
“师姐,怎么办?”一名女子扶起了楚轻寒,她仿佛立在烟波上朝通天船望去,只见顾怀恰好从船上望来,眼底的笑意还没消失,看上去温和干净,令人莫名心生亲近之意,比起往日里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的渗人模样可信得多。
她沉吟了一瞬,忽纵身而起,似一只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了通天船上,颔首致意:“燕峰主。”
顾怀在众人“琼初界也沦陷了修仙界要完”的吸气声中点了点头:“楚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此处十七队人马,无一不是因三仙山之事而来。”楚轻寒回眸望着海上,目光仍旧落在廖君晗的船上,“我怀疑这其中便有人与魔勾结,故意来此搅乱视线。”
谢琀忽插口道:“三仙山的事,似乎与琼初界毫不相干?”
楚轻寒看他一眼,仍对顾怀道:“我的几位师姐妹月前失踪,最后留下的讯息便是小师妹薛心枕自海上发出的求救讯号,故寻至此地。为何有这么多人来此,我亦不知。”
顾怀奇道:“那你为何便认定是那一拨人与魔勾结呢?”
“我们来此地已有数日,因绝照界封印难解,故耽搁在外,每一队人马来时,琼初界弟子便会搜查其船只,但这些人却不肯让我们上船。”
“……”以廖君晗的孤傲性格,不让你上船太正常了。
顾怀心下暗想着,只道:“既是绝照界封印难解,不如静候绝照界之人赶来吧。”
柳寸芒与白樱樱对视一眼,知道他是信口胡说。
凌横波愣了一瞬,也没开口。
谢琀遥遥望着美人离去,幸灾乐祸地叹了声可惜,顾怀闻言冲他一笑:“好可惜么?”两人便又打闹起来。
他虽有法可解绝照界之封印,但这么多来路不明的人马聚拢来,这片海面上未免太过拥挤了,谁知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来?
不如等月黑风高,自己进去一探才好。
他们是心知肚明,其他人却蒙在鼓里,在海上面面相觑地干等了一日。
海上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人纷纷冷汗直冒,直想大叫一声“放过我我不想看”,却只不敢叫出声来。
到夜幕深沉之时,顾怀便施了一个隐身术,带着谢琀与白樱樱悄无声息地混进了瑶光岛。
月光下的瑶光岛,依稀可见一道矗立在月色中的巨大身影,是一尊东海龙女的神像。要说修仙界十神定界,龙女应属龙神这一支,却并不为正统所认可,只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顾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虔诚供奉龙女的门派。
瑶光岛十分袖珍,比照川岛还要小,除了这一尊神像,便是外侧数十座楼阁。
自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