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衷乐滋滋地端着鸡汤向帝王的书房走去的时候,碰上了从这里经过的平南王。
平南王看见季小衷,撇了撇嘴,却又立刻挂上了亲近的笑容,很快地靠近了他。
“小衷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季小衷对这个曾设计欺骗过丞相大人和自己的人心存畏惧和抵触,但他也知皇亲国戚不可不敬,于是还是规规矩矩地低头行了个礼,有些不情不愿地答道:“逸王爷,这几日天气有些寒凉,小衷正准备给陛下送鸡汤过去暖暖身子呢。”
平南王愣了愣,默默地打量起他。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外形尚可,眉目俊秀明媚,看起来虽瘦小,但毕竟在季家天天干活,所以个头却蹿得不矮,反观平南王这个养尊处优的少年王爷,虽比小衷年长三岁,却始终还没完全长开,如此一来,二人的身形倒是相差无几。
就好像他们的身份虽是天差地别,可这平凡少年的地位却因帝王的一朝青睐而无可比拟。
平南王半晌不语,让季小衷有些不耐烦了。他再度行了一礼,也不管平南王有没有看见,便端着鸡汤悄悄走了。
正好临近午餐的时间,季小衷进了帝王用膳的大殿倒也不显突兀,只不过早了点,因为萧明烨还只是刚刚坐在了桌边,并未传膳,季小衷却已端着鸡汤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陛下,尝尝小衷的手艺吗?小衷亲手做给陛下的鸡汤哦!”
萧明烨愣了一愣,一下子忘记了如何回答。
小衷却也不以为意,只赶紧又补上了一句:“陛下放心,汤是试过毒的!丞相大人亲自盯着呢!不会有事的!”
“季清?……”
萧明烨皱了皱眉,转了转眼珠,忽然微微一笑,诱哄道:“小衷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因为朕许你回丞相府见到了你的丞相大人吗?”
“是啊!小衷谢过陛下开恩!陛下要是天天这么通情达理就更好了……”
“哦?这么说你这小毛孩子突然给朕zuò_jī汤,是想讨好朕咯?”
“不是不是,是丞相大人——啊!”
季小衷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被萧明烨套了话,满脸沮丧,嘟囔着一句“为什么还是把丞相大人吩咐的事情搞砸了”,又看见似笑非笑的萧明烨勾了勾手指,便老老实实地走上前去。
“虽然丞相大人叮嘱小衷没必要和陛下说,但陛下这么想知道的话,小衷就悄悄地告诉陛下……”
于是,平南王一脚踏进大殿的时候,看见的正是那少年靠近侧耳倾听的帝王身边,正亲昵地与他说着悄悄话的样子。平南王佯装抱歉,却出言打断了二人,不过此时的季小衷已与萧明烨说完了话,萧明烨顺势摸了一把季小衷的脑袋,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逸王有事吗?”萧明烨漫不经心地招呼了一句。
而平南王则笑了笑,佯装可怜地回了一句:“哎呀,无事就不能来找堂兄了吗?按说愚弟好不容易才进京一回,堂兄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多陪愚弟好好的到处玩玩才是,可堂兄的眼里却只看得到那少年……”
“……”
萧明烨瞥了一眼好似哀之又哀、怨之又怨,还故意不把话说完的平南王,失语的按了按额角,好在他早已习惯了这个堂弟不分场合的卖弄撒娇,此时便已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来。
平南王进京早有一段时间了,而召他进京的理由——水患也已平定多时。平南王现在还留在这里,不过是他游手好闲,不愿太早回去而已,京城差不多都给他逛了好几遍了,哪里还需要什么陪他到处玩玩……
萧明烨无奈,再度开口问他,语气却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你到底有什么事?”
而这一次,平南王似乎也终于正经了起来。他收敛了笑容,凝视着这个如今已对他疏离客气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双桃花眼里弥漫上了复杂的色彩,语气也渐渐变得沉郁低落起来。
“堂兄虽不曾赶过愚弟,但愚弟也知自己的确是在京城逗留得太久了。然而,如此一走,再度相见却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在临走之前,愚弟特地来找堂兄,不过是想和堂兄叙叙旧罢了……”
萧明烨默默地望着这个写满忧郁无措的少年,这样的平南王让他想起自己登基前的那段时光,平南王也是这般模样,被从来只知一心一意跟着的堂兄吓得不轻,还不曾学会用夸张的言行和百变的心计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慌张。
终究是他不负责任的举动揠苗助长,促使他过快地成长了。
萧明烨心有愧疚,但如今的他已明确了自己的所求。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不会再因其他似是而非的感情走上歧路,纵使负了再多人……他也绝不会再负他了。
不过叙叙旧倒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明烨放软了口气,随意与平南王聊了几句,大殿中央的膳桌上,那锅炖好的鸡汤还在袅袅的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醇厚的肉香。
平南王漫不经心地扫了鸡汤一眼,忽然轻声道:“堂兄,其实所有人都不明白,愚弟也不懂,一直以来,包括愚弟……你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为何,却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呢?”
但萧明烨回道:“谁说没有了,你忘记那个莫名失踪的少年了吗?”
“是名叫‘易和’的小公子吗……”平南王喃喃道,叹了口气,“可是他不见了之后,堂兄也有了新欢,不是吗?”
萧明烨没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