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玦挥了挥手:“撤了木栅。”
余良赶忙道:“王爷,万万不可,这马性子很凶,只怕会冲撞了王爷。”
杨玦微微皱眉:“你手下那些牧尉连匹马也牵不住么?怎么会让这畜生冲撞了本王。”
被这么一训斥,余良自是不敢多言,他挑选了两名力气极大的手下去牢牢牵住了烈风马的缰绳,而后,才又让人撤去木栅。
杨玦一手牵了幼弟起身:“四弟,听闻拓跋家世代都是爱马之人,你却从小不曾骑过,很是可惜,今日哥哥便带你尝一尝这骑马驰骋的滋味,如何?”
杨琰被他拉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却听他又道:“这里好像风太大,四弟身子不好,快取件斗篷来。”
身后立刻有人应声,而后便听风声扬起,有一领厚重斗篷披到了杨琰肩上。他略一低头,便闻到一股近似极淡的麝香味,顿时心中一凛。寻常衣物所用的熏香以檀香沉木为多,只有一种布料,为求色泽鲜红不褪,会取猩猩的心口血所染,然而血腥浓重,其腥味只能以麝香去除。
原来关键在于这领鲜红色的斗篷,杨琰意识到的一刹那,只听一声轰雷般的马嘶破空响起,而后便是众人惊慌的大喊。脚下的地面震颤起来,那雷鸣般的马蹄声向他飞速逼近,他无法辨别方向,只能跌跌撞撞地向回跑。
可是他怎么能跑得过那匹闪电一般的烈风,突然展开的鲜红色显然激怒了那匹烈马,它转眼便挣脱了桎梏向那红色冲撞了上去。马场上的人都是杨玦的心腹,他们并没有上前营救的打算,事实上,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人能够从马蹄下救出那个纤弱的少年了。
余良被这变故弄得惊呆了,他仓皇地想去唤人,手腕却被那个叫何衍的长史紧紧拉住,在这诡谲的刹那里,他转头看向了穆王,只见那位王爷静静看着烈风冲向他的幼弟,眼中闪着灼热的光。
第30章 驯马
烈风几乎是须臾之间便追到了杨琰身边,他脖子上的斗篷系的是死结,一时根本难以扯开。他被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撞到了地上,摔得一片生疼,几乎让他头晕目眩。烈风撞倒他之后高高地抬起前蹄,就要向他胸腹上踩下,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只听一声大喝,一根套马索从半空中飞来,准确地套上它的脖颈,把它生生扯得调转了头。
套住他的那个人显然用了极大的力量,他的靴子踏在草地里,靴上的铁刺深深地埋入泥土中,被这匹疯狂的烈马带动得向前拖出两条犁痕。
杨琰大睁着眼睛,他目不能视,一时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上前搀起了他,安抚着问道:“四公子,你没事吧?”
那声音有些陌生,杨琰皱起眉头,显出疑惑的神色。
仿佛察觉到他的疑问,那人立刻道:“卑职是卫长轩的同僚,陈绍。”
杨琰有些错愕:“陈绍?”
陈绍解释道:“卑职跟卫长轩正在南郊值守,听见马嘶声不寻常,便过来看了一眼,谁知……”他说到这里,抬眼去看曾经的主子杨玦,神色有些不豫。
意识到方才救了自己的人是谁之后,杨琰的脸色瞬间苍白,他听着马场上惊雷般的马嘶,惊道:“卫长轩呢?”
陈绍也同时被那马嘶惊醒,他抬眼看向马场中间,正看见好友被那匹发了疯的烈马拖曳着,几次要栽倒在泥地里,真可谓险象环生,他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放声喊道:“卫长轩,快松手,你会被它拖死的!”
然而卫长轩耳中充斥着雷鸣般的马嘶和呼啸的风声,哪里能听得见他的话,况且就算听见,也于事无补,现在这关头,只要他稍一松手,那马就会立刻冲过来踩碎他的头骨。
杨琰向着声音的方向茫然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头面向了杨玦:“三哥,”他低声道,“你现在派人去救他,还来得及。”
一旁的陈绍正在焦急万分,猛地听到这句话,心下却觉得奇怪,那不像是恳求的语气,倒像是两国交战之前,予以警告一般的低冷语调。
杨玦却显然没把这孱弱的弟弟说的话放在心上,他从方才见杨琰脱险,脸上便不自觉浮现出戾气,此刻只冷笑着道:“四弟,我知道他原先是你的伴当,他擅闯我驾前的事我已经不计较了。可如今场上的情形你根本不知道,那马如同凶兽,我总不能因为他一人的性命而让我手下这些人去送死,是不是?”
陈绍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难免不快,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位四公子,却见四公子已放弃了求援似的,只是怔怔望着马嘶声传来的方向,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现在心里火急火燎的,顾不上管这对兄弟之间的嫌隙纷争,只飞快地又抓起一只套马杆就要向场中奔去,谁知却被另一人拦下了。
拦他的却是这御马监管事余良,他颤声道:“小将军不要鲁莽,那马现在只是脾气上来,撒野而已,若是冲到近前的人多了,只怕它要受惊,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陈绍知道他是个懂马的人,看样子也不像受他人指使来阻拦自己,但还是十分恼火,他把马杆一丢,喝道:“既然降不住这烈马,就拿弓箭来!”
余良一惊,下意识便要去取弓箭,心里却又有几分心疼这百年难遇的好马,谁知他刚转了个身,就听场上传来一片惊呼,慌得他赶忙转回来,却见那拖着烈风的少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跃上了马背。
烈风根本不曾被人骑过,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