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死存亡
慕子意心中有了算计,便上前一步:“我这位朋友的长辈身患病症,需要帝品合欢和纸草弟弟的帮忙。”
纸草娃子乌黑大眼滴溜溜乱转,鼻子哼哼:“你们坏人,分明是想把我们摘取做药!”
安溪南有些尴尬,慕子意倒是无所谓,笑道:“哪敢呢,如纸草弟弟般天赋异禀的通灵仙草,哪怕只是一片叶尖子,都能让人起死回生了。”
纸草娃娃被戴了一顶高帽子,自得万分,趾高气昂的说道:“你们这些愚笨的人类自然不会知道,草药一旦通灵,便会脱离草木之体的束缚,应天地之力,重新凝聚一个躯壳。”
他眉头一皱,又指着安溪南恨恨道:“可怜的阿金阿银,正巧处于脱去外壳,重新聚灵的阶段,却被你这个莽莽撞撞的坏蛋破坏了。这下可好,不但阿金阿银灵气大减,原来那株帝品合欢也定然灰飞烟灭了。”
“那可怎么办?”安溪南急了,帝品合欢是治疗爹爹疾病的必不可缺的一味药物,本来便世间罕见,错过了这一株,往后还不知是否有机会遇见下一株呢。
纸草娃娃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做沉吟状:“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寻一株百年以上的合欢,用阿金阿银替换了原来的花蕊,他们便能再次生长,不出三年,必然可以再次通灵。”
安溪南听到还有挽救的机会,立刻心中一宽,使劲点头,答应下来。
慕子意皱了皱眉,道:“纸草弟弟打的好主意,不过,我们为何要救阿金阿银呢?据我所知,帝品合欢一身精华尽在花蕊中,若拿阿金阿银当做药材,想来功效比之花瓣茎叶,还更甚一筹吧。”
纸草娃娃愕然,跳着脚剑身厉叫道:“你们敢!”
转瞬间,他的所有分身齐齐逼身上前,化出鸟喙羽翅,张牙舞爪。
他见使诈不成,干脆强抢。
慕子意与安溪南被一群绿翼大鸟包围,存活数万年的灵草自然不是吃素的料,冲天灵压如一面猎猎展开的战旗,迎风向二人碾压过去。
安溪南脸色苍白,四肢被束缚在灵压之下,战战发抖。慕子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扯到身后,独自面对灵压。
他祭起手中的初云神剑,剑气在粘稠的灵压当中生生劈开一方空间,将二人包裹。
剑气,名唤“太初”。将所有力量消散为最原始的鸿蒙之力。
“溪南,你没事吧?”由于空间狭小,慕子意一把将安溪南拥入怀中。
“没,没有。”他整个人半埋在慕子意怀中,鼻尖嗅着慕子意身上淡淡的清香,莫名的心安。
慕子意却只能独自面对霜华纸草,压力倍增。
这个活了几万年的装嫩老妖精,难道是要动真格?
霜华纸草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是的。
无数的飞鸢腾天而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而后从高空坠下,以猎鹰之姿一轮一轮俯冲的二人。
强烈而持久的冲击飞快的消耗着慕子意的体力与灵力,他原本便伤势方愈,并未回复至最佳状态,此刻在一轮又一轮的消磨之中,只觉得头晕目眩,手中初云几乎拿握不住。
“子意,你怎么了?”安溪南十分惊惶,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头埋在慕子意怀中,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慕子意不停颤抖的身躯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安溪南:十分不妙!
慕子意想要安抚安溪南,一张嘴,却喷出一口鲜血。他向后退却,身子一软,初云宝剑脱离手中。
安溪南一惊,下意识护住慕子意,身后的灵压仿佛千斤泰山,巨大冲击一瞬间让他失明。
他仿佛沉入铁水之中,四面八方的压力灌入他每一寸皮肤,五脏六腑几乎缩挤成团,坚脆的骨骼啪啪作响,布满龟裂的花纹。
一瞬间,是多长的感觉?
生死的边缘,你又会想起什么?
是七岁时父亲亲手绘制的一副字画,还是天枢门前自己亲手栽种的子媚藤萝?
还是苍梧山终年不散的云雾里掩藏的谁家的淡淡忧伤?
恍惚间,看到那张淡淡笑颜……
慕子意浑身一松,灵压陡然消失,他抬眼看去,几乎睚目眦裂。
万年老妖携着通天的压力如一张蛛网将安溪南裹住,嚣张的灵力毫无怜惜的切割着安溪南的肌肤,他们从每一个毛孔渗入,吞噬安溪南体内的生机,又将他的精血逼出。
几乎只是一瞬间,安溪南身上暴起了一簇血雾,将他小小的身体完全笼罩。
这个被自己搂在怀中的少年,在最后一刻,替自己挡住了所有灵压。
傻瓜,真是个傻瓜!
慕子意想要跳脚大声喊叫。
你以为我是真心对你好吗?你以为我是不求回报的帮助你吗?
我是在变相的拉拢你,骗你,企图利用你!
傻瓜!
少年的血雾溅落到慕子意脸颊上,灼热,辛酸。
他张开怀抱,接住下落的少年。
妖冶的甜腥味充斥了他的鼻腔。少年依旧青涩的身躯此刻浸润在朱红的液体中,刺眼的色彩鲜艳若苍梧山秋日的山茶花。
清秀的眉眼,清秀的轮廓,这样一张邻家男孩般无知纯良的的面容,带着山间独有一丝山野气息。
少年的表情依旧停留在向前扑去的那一刻的惊愕与决绝,唯有他喉间的血沫攒射而出,彰示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恐惧,好似一场秋雨,在某个更深露重的夜晚,细细密密的在空旷的田野里飘荡,粘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