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确实那个人时常用一种忧郁到骨子里的眼神看着自己，抑或是可以说，是望着这具身子里已经不复存在的灵魂。
那种沉寂到骨子里的悲哀，让崔景梵变得愈发深沉起来。
甚至有时候穆远修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人，而崔景梵倒是变成了那个死了百年的鬼了。
而他，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将头贴在冰冷的玻璃窗户上，穆远修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国。
夜静阑珊，手机发出的声响格外刺耳。
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穆远修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不过语调有些奇怪。
“是……穆远修先生么？”
穆远修默默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
那个番子？
“窝，我是——里欧，里欧奥斯卡布兰德。我是之前和你见过的里欧，你海，还记得我么？”
电话那头的外国人非常努力地在矫正着自己的口音，别扭的就像是刚刚学说话的孩童。
“有什么事情么？”
穆远修冷淡地说着，微微勾起的嘴角却说明他此刻心情极好。
“哦，是关于那个《亚历桑德拉之剑》的角色。肥肠，咳，非常抱歉，丹尼尔瞒着我自作主张回绝了你。那个……如果可以的话……”
电话那头，里欧憋红了一张脸，紧张地说道。
“不可以。”
穆远修一口回绝。
“？哦，我是说什么？”
“那个角色我没有兴趣。”
穆远修淡淡地说道。
天知道他在电话这头还瞥了一眼那本放在茶几上的《亚历桑德拉之剑》的剧本。
“没兴趣？为什么？”
里欧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居然说对这部戏没有兴趣？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拒绝出演好莱坞片子的华人演员？而且他之前不是准备来参加试镜的么！
“那天听了一番丹尼尔先生对剧中人物的见解，觉得我和这个角色并不适合。那天又见识到了丹尼尔先生的工作方式，觉得我和贵公司的办事格调也不符合，所以就这样吧。”
说着，穆远修干净利落地掐断了电话，又很麻利地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中。
那个汉奸假洋鬼子之前不是认为自己是为了角色而故意接近里欧么？
感谢那位阴谋论者的提醒，他想他现在可以正式地演绎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欲擒故纵”了。
电话那头，大概生平第一次尝到被挂电话的滋味，里欧愣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的拨回去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一串嘟嘟的忙音了。
“丹尼尔，他挂了我的电话。”
里欧别过头去，夸张地叫道，“窝……我邀请他来试镜，他居然拒绝了我，还说对戏里的人物没有兴趣。丹尼尔，你不是说他是为了角色故意接近我的么？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是怎么回事？”
说着，将手机重重地朝床上扔去，大头朝下扑倒在床上。
“我说过了，他和那些别的中国人不一样！他是传统的，完美的。”
趴在床上，里欧闷闷不乐地说道。
“少爷，别表现的像个生平刚刚情窦初开的男孩，很明显他在吊你的胃口。”
丹尼尔边翻着报纸边说道。
“很明显，您已经上钩了。我应该恭喜那位先生。”
“丹尼尔，你是怀疑我会因为个人喜好和感情用事的关系，把那个角色给他么？”
“难道你不会么？”
里欧倒是很干脆地点头，“会！那个‘东方人’的形象是我的祖父根据我祖母的样子描绘的，是他眼中最完美的爱人的模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喜欢他能够成为我心中的那个‘东方人’，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 ”
“少爷，您已经被莫名的恋爱冲昏了头脑。要知道在他们东方社会里，一个传统的，拥有良好教养的人是不会做演员的。如果您执意要找一位东方爱人的话，您可以去他们的艺术类学校找一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孩，或者男孩。但是这个人，不行。”
丹尼尔坚决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丹尼尔你这是歧视！”
里欧抗议道。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血的味道。”
放下报纸，看着窗外一片黑暗的天空，丹尼尔低声说道。
※※※
“开门！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