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与他对视着:“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朝圣日接受您的祝福。”戴博文的语调有些不稳,像是在强自镇定,“没有您的祝福,他就没办法正式担任主教之位!”
教皇伸手拿起茶杯:“是的。正如萨拉省的‘神眷者’并未通过教会审核,所以无法来到我面前一样;未通过圣地教廷审核的神甫,也不会得到我的祝福。”
“我有些困惑……”戴博文道,“维恩神甫的展示表明,他很可能真的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他的号召力,也不是其他所谓‘神眷者’可以比拟的,为什么要……”
他没说完,但双手默默做出的交叉姿势表达了“否定”之意。
教皇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亲爱的,为了防止教廷被有心之人拖下泥潭,我们得做很多防范工作。
“你看不出维恩神甫的破绽,我也看不出他的破绽,甚至整个教廷、全国上下都没人看得出他的破绽。但这不代表,维恩神甫一定要成为主教。”
戴博文苦恼道:“但他能成为魁北省的推选人,就代表了人心所向。”
魁北省原本的候选人被维恩神甫横插一脚,遗憾落败,这在各大教会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教皇道:“正是这种‘人心所向’,才是最大的隐患,亲爱的多林,未来的主教。”
“‘隐患’?”
“你不妨试想,如果全国的信众、教会都接受了‘神眷者应该成为主教’的思想,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就算是向来明智的萨拉省教会,你能保证不会陷落吗?”
“但是萨拉省教会至少看清了莱特神甫的把戏……”
“我说过很多遍,聪明的年轻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睿智。现在的教廷和教会或许没问题,然而下一任呢?下下任呢?”
神甫似乎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低下头去,目光垂在茶杯中出神,似乎在思考教皇的话。好一会儿,他才张口低声道:“但他有舆论支持,只怕轻易动不得。”
教皇看出他的松动,语气也略微放轻道:“他的号召力,是甘霖,也是毒药。他被捧得越高,就有可能摔得越惨。”
戴博文眯了眯眼:“您的意思是……扭转舆论吗?”
教皇喝了一口茶,语气自然,说出来的话却不再温柔可亲:“宗教之中,没有比圣地教廷还要权威的存在。”
而你就相当于教廷的代表。戴博文暗暗想着,面上却做恍然状:“正是。人们看不穿他的手段,才会相信他所言,认为那是‘神迹’。但如果教廷不这么认为……”
孤身一人和庞然大物对撞,胜负之势明眼可见。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取消他的祝福资格不就行了吗?何必还给他在圣地展示的机会?”神甫问道,“甚或他就不应该到圣地来,以免影响其他来此朝觐的信众。”
“取消他的资格,特别是悄然驳回他的资格,远不足够。”教皇回道,“只有在大众面前揭穿他,彻底剥夺他的神职资格,才能给所有人敲响警钟。”
戴博文道:“可是他那些手段,暂时都无法破解……”
“不必破解。”教皇笑道,“难道他说是‘神的恩赐’,就是‘神的恩赐’吗?如果教廷判定这不是‘神’而是‘噩’……”
戴博文睁大眼道:“您是要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