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声音继续说:“你膻中穴受阻,是受了内伤的缘故。若无此事我自不会多事,但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条命、一个国。或者你认为你这只剩一半的内力,也可以替我戍边?”
盖聂立即想起回大营之前的那次营救,以一敌百强催内力的后果,若有充分时间运功恢复自无大碍。没有料到刚刚回营就糟了军法处置。
膻中受阻,俯卧不得;后背皆是鞭伤,仰卧不成。
说起来,眼下还真是最好的选择,除了略有尴尬之外。
盖聂有些内疚:“小庄,为难你了。”腰上的手臂偏冷,盖聂知道自己可能还有热症。热症、伤痛,在朔北的寒秋中可能随时招来伤寒,夺人性命。
他想活下去,因为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能死,他还想看见一更好的卫国。
卫庄从男人的背后揽住她,怀里的躯体滚烫,让他有一种温暖的错觉。
很多年了,他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种坚实而温暖的触感,在他的家族覆灭之后。
“没有权势,你什么都不是……”他知黑暗里低语,像是说给盖聂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盖聂睁开眼,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再也不是能够安慰卫庄的人。
……
盖聂的伤恢复地还算好,不过三天,他已经能下地行走。第一次走出营帐的时候,军营里的兵士都快沸腾了。
李进听说了很快赶过来,绕着盖聂转了几圈:“大人,你的伤怎样了?”
盖聂看着大家,微微点头:“无碍了,现在军中谁在主事?”
李进面露不快:“是相国大人带来的侍卫暂代职务,手里拿着督军的印信,人傲慢地狠呢。”
盖聂听罢微微欣慰,道:“此人胸中有沟壑,绝非池中物,由他暂代也可放心。”
李进伸手搭在盖聂肩上,如同旧日一般低声抱怨:“我听说督军府里夜夜笙歌,已经送了好几个女奴进督军府里。我听说是督军想让相国回去找大王多要点粮草,但你也知道,这里每一年分发的粮饷都不够吃,马匹都饿得跑不动。”
盖聂能够体会到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的愤怒与不满,他忽然发现自己曾经的彷徨中这一刻消失了,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他转过头,嘴角带着一点松动的弧度,对李进说:“他——相国不是会被轻易左右的人,我们只要做好练兵的事就好。”
李进嘴角瘪向一边,做了一个粗鲁的表情,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两人一回头,看见李进嘴里说过的暂代军中主事的卫庄抱着手靠在营帐粗大的羊毛绳柱上,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看向两个人的方向。
李进连忙松开手,原地站好,这个人的手段这三天兄弟们都领教过了,古怪孤僻得很。
盖聂看向卫庄。
卫庄道:“有件事,我只是来传个话。”
盖聂直视他:“何事?”
卫庄走近两步:“戎狄的使者来了。带来他们新上任主帅的话,指名道姓——要见你。”
盖聂看着他,卫庄也在这一刻紧紧看着他。
周围响起议论纷纷的声音,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大家都将目光看向传话的卫庄身上。
片刻后,卫庄笑起来,带着轻慢地语气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毕竟,我只是个传个话。”
盖聂的眉头微微隆起,这是他知思索的表情。
卫庄已经不耐烦,抬起脚步往军营外走去。盖聂沉默地跟着他,他不想开口,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只是一种猜测。
已经走开很远,远道目送二人的军士身形被黄沙遮蔽。卫庄才侧过头,在盖聂耳边轻声说:“比起戎狄人的来意,我更好奇,你是怎样勾起了戎狄新任主帅的注意的,师哥。”
第 24 章
盖聂皱眉,这句话的措辞令人不快。而且,他并不认为卫庄真的需要他的回答。
卫庄盯着盖聂,享受那一阵无言的沉默。
盖聂缓缓转过头,平静地看了一样卫庄:“走吧,戎狄的使者的来意,一去便知。”说完,他抬起脚,往前走去。
卫庄轻轻地哼笑一声,跟在后面。远远看去,像是并肩而行。
……
督军不敢再自己的府邸接见戎狄的使者,所以盖聂与卫庄去的地方是军营的大帐处。这里,相国并不在,督军坐在正位上,帐篷的中间站着身穿胡服的戎狄人。
盖聂走进去,对着督军一拱手:“大人。”
督军面带不愉,目光中透着冷冷道:“你要找的人已经在此,现在可以表明你的来意了。”
盖聂听了这话就知道不好。这是离间计,即便是明着使,在一直想找自己麻烦的督军面前足够好用。
戎狄使者对着盖聂立刻换了一张脸,刚刚的倨傲神色收敛了三分,对着盖聂行了一个戎狄人的问安礼:“壮士,我是专程替我家少主传递一个口信。我家少主人说:上次在营中会面过于仓促,两军虽然交战,你能救回俘虏,也是因为咱们没把他们全部杀掉,这样算来,你还是欠了我一个情。”
卫庄靠在营帐的柱子上冷笑出声:“这样说来,你嘴里说的这个人都到了戎狄的营帐却没有取了你家少主人的首级,你家老主人,也欠了我们卫军一个请。”
戎狄使者面对卫庄时又恢复了倨傲:“我只和我们戎狄人看得起的对手说话。”
督军已经忍了很久,此刻再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