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深从尸体的动作读出讯息,他完全失去力气,瘫软在地上。
『我劝过你了。』狐狸叹息,变成人形,将吐得一塌糊涂的言深带离房间。
狐狸将门关上,隔绝那一室的硫磺味。他看着虚弱躺在自己怀里的言深,不客气的说:『哪一次我劝你,你听进去?』忍了一整天的怨气、怒火,终于爆发了。
『叫你不要来,你逞强,硬是跟来;叫你不要开门,你偏要闯进去。我告诉你,这就是下场!你现在难过给谁看?我吗?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也不同情那里面的人!』
言深无力地抓住狐狸,刚刚吐得昏头转向,又被狠狠骂一顿,他重重喘口气。被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责备,真是自拿嘴巴的感觉……言深轻笑。
『你还笑得出来!』
「好了啦!你很爱念耶,快扶我起来。」言深说,一点也不在乎狐狸的火气。
狐狸乖乖扶他起来,待他站好,言深毫不留情甩他一巴掌。狐狸才猛然惊醒,他怎么这么听话,真的扶他起来,还莫名其妙挨他一掌。
『你干嘛!』狐狸火气更盛!
「我在打醒自己。」
『什么?』
言深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解释着:「打我等于打你,所以我打你,是要打醒我自己。而且打你也比较顺手。」
一听,换他要吐了,他要吐血了。
偏偏,这种情况下又不能跟他计较,总不能打回去,正如他说的,打他等于打自己。无论打谁,痛的只有自己。
此时,言深已经走开了。经过这一番对话,他稍微恢复冷静,脑袋也比较清醒,虽然他依旧在发烧。
「他们是在哪里不见的?」言深问,不敢再闯入任何一间房,走着走着,就到走廊的尽头。尽头有延伸上去的楼梯,跟下去的楼梯。
『大厅,一进门就消失了。幸好我那时抓住你,不然你现在就跟他们一起了。』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好像他们已经……」言深不说了,他心里也恐惧他们可能遇害了。不过,他尽量不去想。
言深一言不发住下走,他的目的很明显,温泉旅馆的大厅。
温泉旅馆的大厅很传统,家具都是木制的,墙上挂了一排的照片,大厅旁附有供人饮茶的茶具,以及木制桌椅,十分古色古香。
他们经过照片时,言深看了一眼,照片里不是什么落成照片,也不是和达官贵人的合照,而是每一年盛况的照片。
一九六六、一九六七、一九六八……
很多张,都是人山人海的情况,老板请顾客站在温泉旅馆前一起合照,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直到最后一张,一九九九。
照片和之前的不一样,温泉旅馆前一个人也没有。一栋被温泉热气笼罩的旅馆,每扇狭窄的窗户都站着人,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模模糊糊的被热烟掩盖着,若隐若现的站在窗边。
他注意到其中一扇窗后的男人,那人正是刚才他开门所看到的人。恐惧,无声无息蔓延全身。
他和狐狸对看一眼,靠近他一点,增加一点勇气。
视线缓缓往下,温泉旅馆的大门敞开着,大门内就是柜台,柜台后站着一名妇人。不知道眼花还是怎样,言深看到她对着自己深深一鞠躬。
底下的一九九九,变成「走」的字样。看来是文字妖怪在警告他们。
他猛然转头,看向柜台,果然有人。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厅柜台站着一名妇人,冲着他们鞠躬,妇人和楼上的尸体一样,身上爬满小虫,钻入她的眼睛、鼻腔、嘴巴、耳朵,从衣服爬上,肌肤呈黄黑色,东缺一块、西缺一角,死状甚惨。
她鞠躬弯腰,身上的小虫掉了不少。
言深脸色苍白,虽然已经看过了,但这个是活生生就站在他面前。列去能动的鬼他不是没朋看过,菜市场的女鬼死状也很凄惨,他都没怕成这样,可这一个却让他由心中深深感到毛骨悚然。
这次,他是紧紧抓住狐狸身上和自己一样的衣袖,明显的表现出他的恐惧。
『知道怕了吧。』狐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奚落。
言深在他身边,默默的点点头。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听我说的话。』奚落归奚落,教训归教训,他不审小心保护着言深。
「早知道这么恶心,请我也不来。」言深害怕的说。他看着掉落一地的小虫,吞口口水,非常害怕。
他说的不是「早知道这么恐怖」,而是「早知道这么恶心」。狐狸挑眉,他问:『你该不会只怕小虫吧?』
「我也怕尸体。」言深说,对小虫、尸体是一点也不敢恭维。
『那鬼呢?』
「这倒还好,习惯了,况且有你保护我。」言深理所当然的说,深信狐狸是他的守护神。
这种情况下他说他不怕鬼,该说他太大胆,还是太信任他。
『你这个人……』尾音消失,狐狸决定不理他,跟言深这个怪人追究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劳神又费力。
远远的女尸渐渐向他们迈进,她每走一步,身上就掉落一些东西,有时是虫子、有时是肉块。
言深抓紧狐狸的衣袖说:「我要我的家人平安。」对上狐狸火红的眼睛,说着不像请求也不像命令的话。
为什么他要任他使唤,任其左右。狐狸回瞪言深,在对方黑色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突然想起,言深还在发烧。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