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登从小就爱粘着我,其他人谁都不亲,包括父王和他母妃也一样。当时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父王也……不怎么喜欢我,所以算起来,除了必勒格老爷子,我也只和他相处的最久,最亲近……”
“而且,必勒格老爷子毕竟是我的长辈,而敖登,他是我弟弟……”
正午的阳光直上直下,探入石穴,勉强照到哈萨尔身侧两步远,便再难有所作为,于是哈萨尔和敖登六分相似的脸孔,在阴影中隐隐约约的融为一体……
其实敖登真的算是个帅哥,只是比哈萨尔略微高壮一些,脸庞轮廓略微坚硬一些,只不过因为高烧难过,本来锋利的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多了几分柔软委屈,少了几分阴鹜深沉。
我心中微微一动,对着这幅一瞬间莫名和谐的画面,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二十年前。有一天敖登请我去他府上。那时候他刚成年,刚有了自己的府院。只不过总还爱像小时候那样赖在我府中,赶都赶不走……”
“当时北境不稳,父王命我带兵支援必勒格老爷子,第二天就要出发了,所以我早早的把他赶了回去,好自己在府里做些准备……”
哈萨尔疲惫的闭上了双眼:“结果他晚上突然请我,我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一个人都没带,自己急匆匆的就赶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敖登就进了宫,告诉父王说我突染疾病,卧床不起……”
“行军在即,哪有阵前换将的道理。父王当时大怒,一气之下就罢了我的军职……我是一个月以后醒来才知道的。”
“那时候我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见人。敖登对我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很开心,比以前都开心。每天都往我府里跑,待的晚了就干脆住下不走。我那是第一次恨一个人,怕一个人,我不知道敖登到底在想什么。他要干什么,又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做出这种事……”
“我当时是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他是我亲弟弟啊……我不明白他怎么会……”
“哈萨尔……”我胸口疼到不行,颤抖的出生唤他。
哈萨尔摇了摇头,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的顺着脸颊落下来,“啪”的一声砸在敖登的眼角,又顺着他的眼窝鼻梁“唰”的滑了下去……
也砸的我愣在了那里,哈萨尔,从来没有哭过……
哈萨尔沉默了一会,又睁开眼复杂的看向怀里的敖登:“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血契成立以后,他几乎和原来一样,依旧是每天缠着我习武看书,打猎赛马,除了会自作主张的替我推了所有的应酬,或者时不时称病逃几个朝会……”
“他生病了,或者是心情不好了,就会像想现在这样,委委屈屈的叫着敖汉哥哥,像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爬进我怀里,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第二天一早又会精神抖擞的去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
“那阵子,我竟然也觉得这样过下去也不错,毕竟我永远也不会喜欢大臣们的虚情假意,我痛恨永无休止的战争杀戮……敖登从来没有提起过血契,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让我呆在他身边而已……
“我就想,这样也其实挺好。我就做个闲散王子,讨厌的事情有敖登会帮我挡掉……”
“不行!”我鬼迷心窍的低声喝阻,我想说,你和他在一起了,那我怎么办?然而哈萨尔却先我一步说道:“是啊,那怎么行?!原本也就是我痴心妄想罢了。血契的奴隶是做什么用的,没有人比王族的人更清楚……”
“我觉得我真的是很不合格的王族人,根本就没有一丝王族该有的警惕,”哈萨尔自嘲的一笑:“明明每次变故之前都有一些预兆的,可我却偏偏不愿意看到……”
“后来我就被卖掉了,和所有血契奴隶一样,转手黑市,在乌苏暗中的运作下接触有用的人,我的实力最高,通过一些危险的奴隶任务,通常可以获得不少有用的情报……
“因为主契在乌苏,附属契约的强制力便不怎么有效,一般的秘密泄露而已,在床上躺一天,反噬也就过去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抓进了身后的石壁,以哈萨尔的性子,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他生生的在床上躺一天,然后若无其事的说。躺一天也就过去了……
“过了几年,我又回到了黑市等待下一轮任务,但是负责联络我的人却禁了我的灵力,然后就消失了。我想他们是不需要我了,没有了灵力自然也就没了价值,这等于是让我自生自灭,而且当时我的脸上还有一条难看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