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因为人员安排等问题,并没有在约定的九月十五日开始谈判,而是押后了一天。九月十六日,双方终于坐了下来,开始了正式的停战谈判。额尔金和葛罗都特别钟意巴夏礼,所以精通中文的巴夏礼再次成为了英法的代表,坐在了载垣的对面。
巴夏礼本就做了狮子大开口的打算,试探出了载垣的懦弱之后,他更是毫不留手。还没等载垣说什么场面话,巴夏礼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的要求都给提了出来。除了把天津条约又背了一遍,又增加了天津开阜、华工出国、割地、赔款、赎买战俘、等等一系列要求,最后还要求载垣交出偷袭河西务的战犯。除了最后一条,巴夏礼提出的要求,基本就是历史上原版的北京条约。
听了巴夏礼的要求之后,载垣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也不停的哆嗦。虽然要有被人很宰一刀的准备,但是巴夏礼的这一刀也太狠了,城下之盟也没有这么签的啊!而且巴夏礼让他赔河西务的钱,载垣还可以认,让他交人,载垣可无论如何认不了。随便拉人充数,你们这些死洋鬼子还不认可,真正偷袭的人,上哪里找去。洋鬼子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载垣就更不知道了,连个影子都没有,又去哪里找人。
“这要求也未免太苛刻了!”穆荫也是受不了了,巴夏礼的要求实在是欺人太甚。
“公使先生,这样的条款,任何人也不会接受的。”载垣认真的对着巴夏礼摇了摇头。
“你们除了接受这些条件,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继续战争。不过战后你们还是要接受同样的条件,我诚恳的希望你们认真的考虑一下。”巴夏礼高高的扬起了下巴。
仗载垣等人是不想再打下去的,但是这条件也绝对不能接受,所以双方开始了唇枪舌剑,陷入了无休止的讨价还价。朝堂上能言善辩的大清重臣,沉下心来和几个年轻的使者舌辩。还是大占上风的。不过每次巴夏礼一落下风,都会马上提出继续开战作为威胁,载垣就只能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诚恳的说,这些条款内容是我们已经决定了的,这次来就是通知你们,我们两国将各带两千兵马入京,面见大清皇帝亲自换约。我们要的只是一个答复,你们不配再谈什么。”双方争论了几个小时,巴夏礼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干脆亮出了底牌。
“贵国公使入京,朝见我大清皇帝陛下,必须遵守我国的礼节,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载垣也懒得再磨了,巴夏礼表明了态度,条约的内容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了。入京面圣这一条,虽然是咸丰最反感的,但也是无可奈何,载垣只能尽可能的保全大清的颜面了。
“我非中国之臣,不需要跪拜你们的皇帝。”巴夏礼也拒绝的干净利索。
“乾隆年间,贵国使臣马格尔尼来访,为了朝拜我大清皇帝的礼节,也曾经纠结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向我大清皇帝,行了单膝下跪之礼。”引经据典这种事,外国人肯定是干不过中国人的,穆荫张口就说出了乾隆年间的典故。
“中国有句古话,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时移势易,环境已经完全不同了。而且我的腿有些不舒服,也完成不了屈膝的动作。”夏巴礼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说后半句时还调皮的活动着膝盖,摆明了是在戏弄载垣、穆荫等人。
“前年在天津议和的时候,我们也曾有过约定,贵国的公使入京面圣,只能携带十名随员,不能够携带军械,不得坐轿,不得摆队。”穆荫又翻出了一八五八年的老黄历。
“先生,您说的是前年的约定。而现在,我们要带两千人,我们要携带武器,而且我们要乘坐轿子,我们还要摆出我们严整的队列!”巴夏礼咄咄逼人的说道。
“即便带兵,两千人也太多了吧!”载垣自知阻止不了洋鬼子带兵了,不过人数还是要争一争的。
“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安全,贵国虽然在议和,但是你们也在这里聚集了重兵。而且你们迟迟不肯交出偷袭河西务的匪徒,我们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巴夏礼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样载垣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僧格林沁。
“请你不要误会,通州近在京畿,我国南方的动乱还在持续,我们在这里驻扎军队,完全是为了保护京畿的安全。这对于我们之间的和谈,没有丝毫的影响,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穆荫说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哈哈哈哈……”巴夏礼突然狂笑了起来。
“讲大话,你班中国人成日系度讲大话。(说谎,你们这帮中国人整天就会撒谎。)”巴夏礼长期混迹在广东一带,他最熟悉的中国话就是粤语,激动之时颇有些乡音流露。
“你身后的蒙古人,就是被我们从大沽口赶到这里来的吧!他就是一直在抵抗我们的人,现在你让我相信他能够保证我的安全!中国人常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凭什么保证我的安全。”巴夏礼伸手指向了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双目微闭,并没有理会巴夏礼,不过双手已经快把椅子的扶手给捏碎了。他是百战百胜的蒙古勇士,面对巴夏礼这样的侮辱,他很想走到巴夏礼面前,然后直接掐死他。不过他不仅仅是一个蒙古汉子,他还是大清的亲王,大清的内忧外患,咸丰的重托,让僧格林沁不得不忍耐。
“天近正午,我们先用膳吧!膳罢再谈!”载垣看出僧格林沁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限,急忙叫了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