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箓忽然低低道:“其实你可以不走的。”
张至深无比坚定:“我一定要走。”
第二日他便背着一个小包裹出门,南箓将他送上马车,温柔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张至深又抱着他狠啃了一顿,道:“一定要等老子回来,不然你成了仙老子都要诅咒你成魔成妖!”
南箓道:“你去便是,我等你。”声音无比温柔。
他看着他离去,张至深回头,宛若仙子般的美人长身独立,白衣纤尘不染,黑亮的发顺着肩头散在身后,那张容颜美得有些哀伤,依然是倾城的绝色如仙。
殊不知这一别,便再无回头路;这一别,再见却是碎了的花好月圆。风云之变,不过如此。
梦终究还是梦,做梦的人最可笑。
御都,安王府。
许穆茶碗端了一半又放下,奇怪地打量张至深,眉头微皱:“你从哪里听说的?”
张至深道:“听说这种事,只要用心去打听,总会知道的。晚辈不才,只问前辈是否肯帮这个忙。”
许穆道:“你还去那里做什么?”
“与道长还有些未了事,想亲自与他了这桩事。”
“南箓可知道?”
“知道。”
许穆道:“你我相识也算有缘,看在南箓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但逆时之术毕竟有违天理,你万万不可同别人提起半字,否则,就算是南华出面,我也照样杀了你。”
张至深立即起身长拜:“多谢前辈,张至深在此立誓,若向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关于逆时术的消息便不得好死。”
许穆拉长了声音道:“张公子,我早已不是月师,堪不破别人的命数,却也还能瞧出几分眉目,有些事,不能强求的便是强不来,凡事要讲个缘分。”
张至深笑道:“多谢前辈提醒,在下自有分寸。”
“今日你便在王府休息,明日可起程。”
“不需要做些什么?”
“不需要,一切事情都是我来做,你去之后,只一月可缩做五日,过了这一月,时光流逝依稀如往常,你要自己把握。”
“多谢前辈提醒。”
许穆便端庄地端了茶碗慢慢饮了起来,动作细腻优雅,典型的王妃贵人模样,她似乎想起什么,忽然问:“南箓可好?”
“他一直都很好。”
“仔细算来,今日已是正月十二,很快了。”
张至深忙问:“什么很快了?前辈都知道些什么?”
许穆望了他一眼,那一眼当真是意味深长:“你知道。”
张至深心里一咯噔,原来大家都知道,南箓也从未隐瞒过,他是要修仙的狐,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自己还在痴心做着梦……
他点头:“知道。”
“你还爱他?”许穆问。
“是,我爱他。”
许穆忽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满含深意地看着他,张至深等着她道破点什么,哪怕他心中万千谜团中的一小点,但她只是优雅地起身,眼中的笑意一直未退,那样的笑不是嘲讽也不是欣喜,而是又一个神秘的迷。
她道:“张公子好生歇息,明日启程。”
张至深道:“南箓到底是谁?”
许穆道:“他就是南箓,还能是谁。”
“可是……”
“没有可是。”许穆拉开门,外面的光照了进来,勾勒出一个优雅的剪影,她背对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一团光雾中。
张至深再叹一口气,似乎认识南箓的人都知道他的秘密,除了自己。
可那妖精却要成仙了,那般纤尘不染的妙人儿便是一副仙子的姿容,当他真的说要成仙时,张至深真恨不得将那个“仙”字戳几个大洞,将它变成魔变成妖!
他无精打采地出了屋门,却见迎面走来一女子,着一袭珍珠色长裙,那质料远远便可知是只有富贵人家才可穿的雪凌丝烟罗锦,飘逸又不失贵气,裙身绣了蓝绿蝶恋花纹样,乌亮长发绾了一个仙云髻,几点珍珠点缀,缀出几丝贵气和优雅,纤腰楚柳,曼妙婀娜,不知哪家闺秀。
张至深眨了眨眼,那女子便到了他面前,轻启朱唇:“听说深哥哥来了,珞儿早已候了多时。”
张至深再眨眨眼,张了张嘴:“珞儿?”
安灵珞笑颜轻掩,依稀有几分宋凌心的大家之风:“深哥哥不认识了?”
张至深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啧啧道:“小师妹,女大十八变,女大十八变啊!”
安灵珞矜持一笑:“深哥哥还是老样子。”
张至深嘿嘿一笑:“自然还是老样子,不过许穆前辈将你改造得也太成功了,简直成了大家闺秀!”
安灵珞道:“作为安王爷的独女,珞儿本就是大家闺秀。”
“对对对,本就是大家闺秀。”
“其实,改变我的不是姨娘。”她才说了一半,看见不远处的人,一张精致的脸立即生动起来,绕过张至深问那匆匆走来的丫环:“他来了么?”
那丫环满脸带笑:“来了来了,就在后面呢,看小姐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