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雷电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网住阵法中的妖,他终是回到阵法中央盘腿而坐,再次闭上双目,面颊的双月纹艳丽如血。
胡露娃恨恨看向南华,抓住她头发冲南箓道:“老衲本不想杀她,如今却改了主意,你要么从那里出来,那么老衲杀了他们三个!”
那雷声密集翻滚早淹没了他的声音,但他知道阵法中正要成仙的妖能听到,他只是不曾睁开眼。
张至深怒骂:“威胁女人有什么用,有种你冲入那阵中自己阻他……唔……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何用,有种你打那妖精去……咳咳,你大爷的下手还真重,老子诅咒你!”
胡露娃已经不耐烦,狠踢了张至深数脚:“请施主永远闭嘴。”举刀向他刺去。
张至深本能地闭上眼往后躲去,雷鸣声声,震耳欲聋,或许就这般死去也罢,至少在那人眼前,这样,是不是就能被他记得深一点,久一点?
等了许久还没有预期的疼痛,睁开眼见南华双手紧握住那握刀的手,冷冷瞪着他:“蠢货,给我闭嘴!”
胡露娃挣不脱南华双手,另一手掌慢慢凝聚光华,狠狠朝她面门拍去,张至深惊呼一声,心都凉了半截,却不知南华如何躲过,唇边挂着血迹,傲然冷笑。
“你也就这本事。”
胡露娃惊恐:“怎会如此,我明明给了你致命一击!”
南华举剑:“魔又如何,依然成我剑下亡灵!”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冰鸾剑一闪,迅如飞龙。
却连魔的一片衣角都不曾割下,剑落地上,那凌厉的女子瞬间像被抽去骨头般软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苍老目光映出魔得意的笑。
“一只成不了仙的妖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手中凝聚的光又向她拍去。
那双眼依然是惶恐的不敢置信,看着越来越近的手,瞳孔收缩。
“不!你住手!”
张至深也不知为何,竟然扑上去挡在南华身前。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舍己救妖,奋不顾身的对象竟然是一直不如何喜欢的南华,他脑子还没转过来自己怎会去救她,身体的疼痛就蔓延到了全身,明明没有打中心口,为何那里还会如此疼痛?
雷网交错中央的人猛地睁开双目,竟是血红一片,面颊上的双月妖印娇艳欲滴。
“哼哼,一个凡人竟然护着妖,既然你如此英雄,老衲便先送你上路,放心,你们很快就会在地府团圆了。”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一张狰狞面孔。
张至深心下一凉,却忽然大声道:“你杀了我就得不到这半颗南箓的心!”
举刀的手一顿,回头看身后的妖,翻滚的乌云似即将落下的黑幕,电光雷鸣,却看不见阵中情形。
那刀子还是落了下来,同天边闪电划过冷冷光芒。
袍子瞬间染成了暗色,温热的液体落在南华苍白的面颊,如同盛开的梅,一双苍老的目光,依然是倾国倾城貌。
“张至深?”
张至深对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没事,他还舍不得杀我。”
浓郁血腥味让举刀的魔双目隐隐泛出暗红色泽,阴阴笑道:“老衲不杀你,却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带血的刀再次落下,一道闪雷落下,转眼却见那魔摔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四周。
“谁?”
轰隆雷声划过天际,电闪阵阵。
“是谁藏在那里,给我出来,胡二,你给我出来!”
密集如网的雷阵中隐隐透出一个影子,越来越近,见那衣袂翻飞,墨发乱舞,目中一片血色杀意逼人。
“你总算从那阵中出来了,哈哈,天助我也!”胡露娃放声大笑。
“是么,我亲爱的七弟?”
笑声忽然僵住,他猛然回首,一张似笑非笑的圆脸就在面前,清澈透亮的眼,笑意盈盈,同那最天真无邪的娃娃般。
“你……你怎会在此?”
“七弟刚刚不是还唤我么,为兄已在此看戏多时。”
张至深猛瞪了他一眼,袖手旁观老子吃这么多苦,还好意思说!
胡露娃双目愈发暗红:“你怎么还不死?你早该死了!”
胡二笑曰:“上次竟让你脱身,为兄不好意思得很,这次绝对让你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的是你才对!”嗜血的魔瞬间暴怒,双掌朝他挥去。
胡二往后飞了丈许远,面色阴沉:“孽障!你的死期到了。”
胡露娃好似听不见他话语,一招不中又冲他飞去,却觉眼前一花,胸口一痛,被一股大力震退数步,定睛一看,见一人站在胡二身前,白衣墨发,双眸赤红,衣袂无风自动,杀意无形中四散。
“你……”胡露娃不自禁退了一步。
那人道:“你必须要死。”
天际乌云翻滚汹涌,聚集在阵中的天雷四散开去,一道落在胡露娃眼前,照亮那人一双赤红的目,面颊上双月纹同样刺目深红。
“南箓?”张至深低呼一声。
南华却早在看清那人时便僵了,忽然疯狂大叫:“回去!南箓,你不能出来!你必须要成仙,就算我们全都死了你也不能从那里出来!回去,南箓你快点回那阵法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