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阿谀奉承的营业员,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儿,柳寒烟几乎将这个高档文具店清扫一空,这一路商场走下来,不管是真情流动的称赞,还是各种恭维,三口人买了一大堆童装和文具。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寒烟打发苏北卷铺盖卷楼上睡,不过在吟吟的苦苦协调下,还是乞求明天即将出差的大哥哥跟她们一起睡,床足够大,在柳寒烟绘声绘色的故事中,六岁的吟吟终于进入了梦乡。
苏北在兜里弹出一根烟,刚要点上,看了眼旁边的小家伙,还是放在了一边,淡淡的对柳寒烟说:“别憋着了,有什么话快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吟吟?”柳寒烟感觉苏北对小孩儿不太亲近,女人都喜欢温柔的男人,尤其是懂得疼孩子和小动物的男人。
“从哪儿看出来的,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谁会不喜欢,不过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感觉这孩子有点不同寻常……”苏北看着天板说。
“反正这个女儿我是要定了,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寒烟,我敢打赌,吟吟的人生经历,让她比一般孩子都成熟,心智甚至比你还强。如果有一天,吟吟长大离开这个家庭,我会替她开心,如果她拿我们当做家人不离不弃,我同样很开心。可是……”
苏北的后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却让柳寒烟感觉苏北更奇怪,“神经!”
吟吟毕竟还是个孩子,苏北不用翻身都知道她在装睡,像一只主人刚刚买回来的金丝雀一样,她进入这栋豪宅之后,没有被金碧辉煌的家庭和锦衣玉食的生活条件所迷惑,她在拉拢着和所有人的关系,战战兢兢,生怕再次被人抛弃。
这份心智,让苏北觉得莫名的恐慌,这孩子长大了如果是敌人的话,一百个柳寒烟捆在一起都斗不过她。这种恐慌又伴随着人类感情深处的无奈和心酸,比如,一个儿童去超市偷了人家的一块果,家教良好的父母发现这个小秘密后,通常第一反应不是教育孩子不能偷东西,而是感觉心酸苦楚,如果这个家庭有钱父母能力足够强,孩子还会去偷果吗。
蒋吟吟再厉害,在苏北身边依然是个孩子,她正在用她弱小的力量试图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获取她成长所需要的能量和给养。
“苏北,先不说孩子了,你明天去云缅边境,过年回来吗?”
“应该会,尽量。”苏北怅然若失道。
“哦……”长久的沉默后,柳寒烟还是流下了眼泪,她一直以来都很关心苏北的,昨天安琪儿告诉她那些燕京来的豪客要杀苏北,她这才明白,其实苏北一直以来过得没有自己看到的这么轻松,“云缅边境?姐姐你们不是在那里当兵吗?”
“一个市,但不是同一个地方。”
“很奇怪,从你来了这一年来,我姐姐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
“哈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寒雪姐在国外执行秘密任务,就算你不读书不看报,但是笨想想,假如寒雪再研究一颗卫星,在卫星升天之前,科学队是不允许成员和各自家庭取得联系的,向境外敌对分子走漏一点情报你负责啊。”
柳寒烟叹了口气,抚摸着吟吟的小脸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很怕,怕身边的人会突然的离开。比如装睡的吟吟,她长大了真的会离开自己吗。
吟吟的睡姿很自然,呼吸也很均匀,但是快速的心跳出卖了她,这孩子居然会装睡。柳寒烟和苏北都没有揭穿来自一个孩子的小计谋,孩子以为她很聪明,但是这种小聪明不仅没有招来厌恶,反而更加让人心酸不已。
几个小时候,苏北轻装上阵,搭上凌晨的航班飞往云缅,上午九点多,在省会城市转成大巴车去冲腾市。
在农历小年的这一天,远在燕京的赵家主要人物也齐聚一堂,赵昆鹏的死是赵家的损失。庞大的家族势力让一个百年家族在竞争残酷的环境中稳如泰山,尤其是近些年来,赵家一扫此前一蹶不振的颓势,家族民营企业日渐鼎盛。
这样的家族集权式管理方式,倒是有些像旧社会的制度,但稍微有点远见目光的就会发现,家族结构并不是社会的倒退,而是进步。忠孝仁义、荣辱与共的家族格言,是每个赵家人心里永恒的一句话,按照家族辈分和威望,能够最行之有效的为家族配备资源,有的时候靠道德和家族成员自觉,居然能团结起一个执牛耳者的势力存在,这可比纯粹的靠法律和现代企业制度要高尚。
一间古色古香的古典书房内,一个七旬老人精神奕奕的站在一副南方拍卖行历年最高成交价吴道子的山水画下,叹了口气说:“赵家这一代人中,如果有白玄烨那样的小子,也不至于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看来还轮不到我坐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啊。”
曾经被称为商界九尾狐的赵风云真情流露,现如今赵家有五代人,他的父亲是一位常年修炼古武,五十年不曾出山的老神仙。他的儿子现在正值当年,担负着几个省区的长治久安要务,也是中枢的常任委员。他的孙子也就是赵昆鹏这一代人,几乎已经能挑起代表赵家能量的暗组玄组一支。
赵风云回首看了眼赵昆鹏的妻子以及三岁大的重孙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传奇人物,依然跨越不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老太爷,给我两天时间,肯定把苏北那小子的脑袋给四哥带回来陪葬!”一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