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蓝中断了降临术,这种法术据说起源于几万年前,太古时代,那时候世界尚未成今日所见,所以至高的神灵仍能或多或少插手人间,神灵使用降临术,把自己的一点点思维降落到最忠诚的信徒身上,后来这个法术成为光明神术当中的禁忌术,因为后世的人类把它分化成了两种不同的法术,一种就像雅蓝所用的,作用于彼此信任的施法者之间,另一种则被用于——强行控制躯体。
那可不是什么美妙体验,对施术者和受术者都是如此。
圣白骑士不只是中断了雅蓝的法术,包括他的思绪,圣白骑士梅维斯来到他的囚笼前,伸手仔细摸过那些铁围栏,确认那上面的符文完好清晰,依然运转如常。
之后他看了雅蓝一会,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雅蓝觉得都能听到这个骑士的大脑嗖嗖运转的声音,在雅蓝以为又会被安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罪名时,出乎意料,骑士不易察觉地微微低头,算作礼仪。
“光明神术?”他凑得很近,这对话只在他们二人能够听清的范围内。
——他居然发现了?
“出乎意料?”雅蓝回答。
梅维斯不知道他这句出乎意料指的具体他的身份,还是身为圣白骑士的自己发现了光明神术——普通的圣白骑士本该对亡灵之力以外的法术完全没有敏感性,随后雅蓝低声笑了,说:“我是指,没想到圣白骑士当中也有如此敏锐者。”
“是说我发现了您刚刚在施展某种光明神术?”梅维斯确认道。
雅蓝点了点头。
“的确出乎意料。”梅维斯也这么说来一句,但他所说的是,一个光明祭司居然被指控为亡灵法师。
——亡灵追捕者们一贯的方法,就是依仗举报和揭发,法师通常擅长藏匿行踪,尤其是进行非法研究的法师,如果全靠骑士们自己去追查,勘塔那罗亚神殿那点可怜的人手会被活活跑断腿,所以很多邪恶法师都是因为没看紧受害人而被举发,甚至有过几个快要达到大魔王级别的法师,是被自己实验室里折磨疯的小学徒搜集证据告发的,这些成功案例使得勘塔那罗亚神殿形成一个致命的缺陷——
以梅维斯为代表的圣白骑士们过于信任受害人的指认。
圣白骑士或许在行事风格上饱受诟病,但他们又不是傻,更不是那种盲目地以为一切黑暗与死亡都是邪恶的愚民,他们对亡灵法术的憎恨来自于亲身经历,来自于他们对亡灵法术的确深有了解。
所以梅维斯清楚,圣光与亡灵之力无法并存——圣光出现在这位施法者手中,这将是最无可辩驳的反证,单凭这一点就直接说明,那个举报人在蓄意构陷。
雅蓝经常走南闯北,所以把光明之力收敛得非常完美,别说梅维斯,可能来两个高阶*师,也不一定能在他不施法的时候发现他是一位光明神职者,要感谢禁魔符文,那些符文没有完全夺走雅蓝的施法能力,但让他的藏匿能力稍稍下降了些。
因此一点即通的梅维斯迅速明白了始末,只是这名骑士态度转变的速度之快,简直不像一个以粗暴顽固著称的圣白骑士,就连雅蓝也吓一跳。
“您能在禁魔符文快要贴在脸上的时候还能施法,这说明您只能来自一个地方——光明信仰的核心。原谅我的冒犯,但您原本可以第一时间澄清,而且我想您恐怕也有着直接破坏牢笼的能力,但您没有。”梅维斯继续解释说,“我可以假设您不想暴露身份,而正好,眼下我认为暗处有一个或者多个亡灵法师试图陷害您,或者至少为您制造麻烦,对于圣白骑士竟然成为了帮凶,我表示万分惭愧。”
雅蓝算得上赞许地看了看红发的骑士,说道:“您也让我对勘塔那罗亚神殿的印象瞬间扭转。”
“我真的很抱歉。”梅维斯低下头,装作检查雅蓝手上的镣铐。
“不,我们因此发现了一个阴谋,不是吗?”雅蓝在笼子里不怎么舒服地动了动,“先别放了我,请继续将我当做被抓的罪犯来对待,这或许会麻痹敌人。”
用对待一名作恶亡灵法师的态度去对待一个或许地位尊崇受人敬仰的光明祭司?这的确让梅维斯皱起了眉,误抓无辜者本就已经让骑士的内心充满懊悔,还要继续用残酷方式折磨他?
“有一个人说得对,我们的行事风格过于简单粗暴。”梅维斯低声说。
“我想我猜到了是谁这么说的。不得不说,如果我知道您是一位正直沉稳的骑士,我或许早就悄悄告诉您了,感谢您愿意保守我身份的秘密。”雅蓝用眼角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帐篷,收回视线,缩在笼子里,姿势万分难受,可是神色坦然得像在度假,甚至他看起来可比梅维斯轻松多了,然后他说,“别担心,我是一个祭司,不需要为伤到我而担忧,那反而会更逼真,等你把我放出去的时候我一眨眼就能治好一切。”
“……那得罪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梅维斯举起他手里的鞭子,恶狠狠地抽打在铁笼子上——这会造成笼子剧烈的摇晃,缠绕笼子的那些铁荆棘会毫不留情地刺破里面囚犯的皮肤。
“给我安分一点!”梅维斯用足以吓破壮汉胆子的声音怒吼,那吼声像狂暴的雄狮正在咆哮,他用鞭子戳着雅蓝的喉咙,吼道:“卑鄙的施法者,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我立刻就送你上火刑架!”
圣白骑士的营地虽然和被困人群的营地隔着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