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安都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慢慢地转过了头,眼神阴婺地盯着韩子高。
“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啊……我要努力更文…
第105章 大梁律法
侯安都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水,侧头间折射着烛光,有些许亮晶。
他征战沙场十来年,还从未遇到这样的事!
一个副将,一个百户,竟然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举!
侯安都慢慢直起腰身,眉峰间紧锁着满腔的怒火。如果换做旁人,他腰间的刀早已鞘开刃出!
“理由!”侯安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目光如刀,寒气逼人。
他的周身,一瞬间将那多年杀戮积下来的杀伐之气释放而出,整个人浑然如将要扑下山的猛虎。若是换做旁人,即便不腿脚发软也定不敢与他目光抗衡!
可那个身形消瘦的少年,却仍是直挺挺立在那里,清冷幽深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侯安都身上,那目光明明不似侯安都那般充满杀伐气,却压迫力十足,竟让一肚子火气的侯安都无端地一阵心虚。
“理由?”韩子高反问了一声,方才打了侯安都一拳的手仍是止不住指尖颤抖,他哼笑了一声,那声笑意闭着嘴从嗓子里传出,沉闷压抑,“我倒不知侯将军原是这般血性至极的男儿?!”
侯安都愣了一下。
韩子高这话,断不是夸他!只是不知,意有何指?
候安都冷笑了一下:“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算什么!”
韩子高胳膊一动,一直紧攒在袖中的左手慢慢伸出,展了开来,掌心上是已经皱成一团的浸透了汗水的纸团。
候安都认出来那正是自己鸿雁传书给他的信条。
有什么问题吗?
候安都脑海中快速地闪了一遍自己写上去的话,并无什么不妥。
“屠城。”韩子高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提醒着候安都自己莫名挨的那一拳的缘由,“为何要屠城?!”
候安都愣了一下。
他愤怒的是这个?他对自己出手的原因就是这个?候安都一时哭笑不得,心里的愤怒渐渐变成了郁闷。
候安都鼻音中发出一声讽刺的轻哼。
“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如此妇人之仁的一面。”候安都抬手一把擦过嘴唇上的血水,跨步走到桌前抓起桌上的酒壶就灌了一口,心里那份闷气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妇人之仁?!你竟以为这是妇人之仁!”韩子高声音微微发颤,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冷静自持。那样的残忍和暴虐,却被当做不妇人之仁吗?!
候安都长出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韩子高。
“胡墅城与叛兵勾结,本就该斩尽杀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不懂吗?”
“谁道胡墅与叛兵勾结?!百姓不都是身不由己……”
候安都不耐烦地打断了韩子高的话:“大梁律法,必要守城拼死与叛军抗争到底,否则,罪同叛军!”
韩子高呆立在了那里。
罪同叛军,罪同叛军,罪同叛军……他竟不知这是律法。
韩子高突然觉得很可笑,那他在愤怒什么?!那他在不忿什么?那他在痛苦什么?!这竟是大梁律法!如此……荒诞可笑的律法!韩子高只觉得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挣脱出来肆意叫喊,肆意痛斥这所谓的律法!
此法不堪!韩子高脖颈处鼓起一根青筋,眼里闪过一丝凛冽。
他呆立了片刻,微微低下头,慢慢抬起手来,平在头颅稍上处,冲候安都谢罪道:“子高鲁莽,任候将军处置!”
候安都此时气已消了大半,只觉得眼前这人今日闹的这一出又好气又好笑。处置呢?处置什么啊?难不成打回去?自己年长他这十几岁,难不成要和他一样不顾后果地出手?岂不是白比他多活了这些年。
“罢罢罢,此事就此搁下。你平日里也是个极为冷静的人,怎的今日如此冲动?!”候安都又一口酒液灌下。
“子高知错。”韩子高此时也有些隐隐后悔自己的冲动。候安都脸上有一块已经青肿,看起来分外扎眼,让韩子高渐渐不安起来。
“子高其罪难逃!”
候安都只见得,眼前这人固执地弓腰站着。这是非要受罚的架势吗?他顿觉一阵头痛。候安都不禁想起徐州这人第一次得罪了自己后,便是在大厅外背着荆条跪了几个时辰。
候安都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既能三番五次做出逾越之举,行那非常之事,又偏偏请罪请得比谁都诚心和积极。明明才智过人,偏偏有时又愚钝得紧。
候安都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那便罚你喝了这些酒。”他嘴角勾起,眼里上有一丝狡黠和得逞。
他很少见到这人饮酒,想来是酒量并不好。
韩子高果然愣了下。他抬头看向候安都,正和候安都戏虐地目光撞在了一起,心下了然。
“子高受罚。”
一壶酒下肚,韩子高白皙的脸色上蕴出两片酡红。候安都挑挑眉,有些愕然地掂了掂酒壶,还真是……喝的干干净净。
“子高退下了,明日与将军一同渡江,再作打算。”
候安都眯眼看着韩子高离开的背影,目光又移到酒壶上,不知为何,觉得腹中的酒液忽然变得火燎火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