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场击毙。智光和尚和那个叫‘赵钱孙’的家伙,前些时日也被我杀了,还有丐帮那个病怏怏的老东西也除了。如今只剩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萧峰回道:“自然该杀!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爹爹可曾查明?”
萧远山道:“自然要查明,只可恨单正、谭公、谭婆等人,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该死之极!”萧远山牙关紧咬,牙齿磨得“咔咔”作响,可见就算已经亲手杀了这些人尤嫌不足,仍没有消气。
萧峰一黯,心知没有那位扫地神僧的开解,爹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开这份仇怨了。也罢,让爹爹报了仇也好,消了这口恶气,再去关外也是一样的。因此道:“爹爹既然查明,报仇之事当然是咱们爷俩儿一起去的,还请爹爹告知孩儿,此人到底是谁?”
萧远山微微有些得意:“此人到底是谁,便是那些贼人不说,我也已经查明了。孩儿你听爹说,那个‘带头大哥’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贼秃头子,方丈玄慈。”
萧峰心道:果然又找错了。明明慕容博才是挑起一切的主谋,可惜他诈死了,玄慈方丈便无论如何不会说出他的名字来。爹爹找错了人,只会便宜慕容博罢了。想罢,萧峰道:“孩儿授业恩师便是少林高僧,又久居少室山下,对玄慈方丈不说十分了解也是知道些的,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他会是不分青红皂白妄杀无辜之人的人。”
萧远山有些着急,生恐儿子已经给汉人笼络了去:“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有什么好东西了?”
萧峰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既痛恨不分青红皂白杀害我妈妈的人,自己就不能做那不分青红皂白便去杀人的人。”
萧远山听了便道:“那咱们就找他当面对质去。”
萧峰正想面见玄慈,除了慕容博一事,还有义弟虚竹的事情也该告诉他一声,毕竟是爹爹夺去了他的儿子,因此赞同道:“正该如此,当面对质,总不会错。”
萧远山见儿子没有维护少林贼秃,而是跟他一心,十分高兴,当下挽住儿子臂膀道:“咱们找个下处歇歇,喝几碗酒去。”
萧峰听见喝酒十分欢喜,连声道:“正想和爹爹喝一回酒呢。”
父子二人相携并肩,下了山坡进得市镇酒家去了。
第6章 夜探太湖
萧远山喝着儿子亲手倒的酒,觉得倍加香醇,正美滋滋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孩儿,那日爹在你那……养父母那儿,听到你说你有个喜欢的姑娘,你是不是来找她的?可见着了?”
萧峰听到萧远山肯称乔氏夫妇为他的养父母,心中安慰,便笑呵呵回道:“正是呢。她在姑苏,孩儿此番来这里,正是想去见她一面。”
萧远山略一思索:“姑苏离这儿不远,倒是去少林寺还得几天,不如你先把那姑娘接了来吧。”萧峰已至婚龄,萧远山也是十分乐意见他成家的,即使娶的姑娘是汉人也先撂下不管了。反正在他看来,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大不了将来回到到大辽再给儿子选个门当户对的,让这个汉人姑娘做个姬妾也就是了,儿子喜欢么,养着也不费什么。
萧峰微一沉吟,便将自己的顾虑告诉给了爹爹。萧远山听见萧峰不喜那个在江湖上跟他齐名的南蛮子,不乐见他,也不反对,还给出主意道:“既然是个侍婢就更加不用多费心了,咱爷俩儿直接去那什么燕子坞,把人带走就得了呗。”
萧峰心道:莫说阿朱在慕容家不是真正的奴婢,便是真卖了身,那也是大理镇南王的庶出千金,她娘阮星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哪里能不清不楚说带走就带走呢,也太辱没她了。
萧远山却不管这些,他急着去少林寺找玄慈对质杀妻大仇,哪里乐意为个汉人小姑娘多做停留,因此一力催着萧峰连夜入燕子坞参合庄接人。老爹要任性,萧峰还能怎么办,只得顺着,两人连夜赶路回到姑苏,直接绕过内城,往城西方向而去。
萧峰记得阿朱告诉他燕子坞在城西三十里处,其中参合庄是主家慕容氏一族的居所,听香水榭才是她的住处,入燕子坞的第一处则是她一个叫阿碧的妹子所住的琴韵小筑,离听香水榭正好四九水路。萧峰也没隐瞒,把自己所知的尽数告知了萧远山。
萧远山于南朝武人都极其痛恨,对于擅闯江湖中颇有威名声望的慕容世家其实跃跃欲试,萧峰则早知慕容博乃是真正杀母仇人,慕容复又是个狠辣奸佞之徒,因此对于闯庄一事也并无内疚,只是不知道阿朱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她在慕容家多年,而且言谈之中对于慕容老爷十分敬重,萧峰不理慕容复会怎么气愤,却不想惹阿朱不快。萧远山听了只是撇嘴,对于这个还没见面就叫儿子在意的姑娘有些吃味。气呼呼的萧远山夺了条小船,也不等萧峰就径直划开去,萧峰不明白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爹爹怎地忽然沉下脸来,只是不及细想,眼看着船行渐远,一顿足,轻轻跃上小舟。那小舟只略沉少许,却无半分摇晃,萧远山微微点头,似在说:我儿好本事。萧峰接过船桨,施力一划,小船箭也似的驶进太湖水道。
萧远山原本以为儿子既知那姑娘住处,应该是对燕子坞很熟的,而萧峰则以为爹爹胸有成竹催他前来必然是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