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世明用手紧紧地拽住了衣角,双臂都是在抖动。
“对不起!”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爸,还能再活过来吗?”
荣世明低下了头,打开酒瓶的盖子,往杯子里倒满了酒,眼泪掉落下来,落在了酒杯里,水面晃动了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云天,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年真的是一时糊涂,我没想到,你竟然——”
“一时糊涂——”
贺清文一步跃了过去,拽着荣世明的胳膊又往贺云天的墓碑前边,猛地凑了过去。
“荣世明,你好好看看我爸爸,好好看看我爸爸——”贺清文低声吼叫着,眼睛红得可怕,他指着墓碑大叫道,“你是一时糊涂,可我爸却永远躺在了这,永远——”
贺清文激动地大口喘着气,目不转睛在盯着荣世明,盯得荣世明全身发寒。
“清文,你听我说——”
贺清文甩开了他的胳膊,嫌恶地撤了一步,“你说什么,还要说什么?不要再跟我说你是迫于无奈,收起你那个令人作呕的烂借口,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不相信!”
“不,清文,你听我说,我没有奢望能求得你的原谅,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我愿意,但是请你看在媛媛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想念你的份上,放过她!我只求你放过她!”荣世明颤抖着双手,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贺清文猛地抬头,眯着眼睛,“媛媛,荣世明,原来你还记得你的女儿,现在害怕遭到报应了吗?为什么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
荣世明慌神,抖着手,站在贺清文面前,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颤颤地说,“对!报应!报应!清文,我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爸爸,我每天都活在恶梦里,我吃不下,睡不安,每天都在遭受着良心的谴责,这就是我的报应!”
“你以为,这样够吗?”贺清文冷冷地笑着,走到墓碑前,指着贺云天的照片说道,“荣世明,你过来看看,连我爸都在嘲笑你,笑你这个胆小鬼。”
荣世明慢慢移动目光,看着贺云天的照片,待他到那双眼睛时,猛地抽了一口气。
他捂住胸口后撤了一步,“云天,云天,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为什么?”他痛苦地紧紧地抓着胸口,不停地抽泣。
为什么?我跟在你身边呆了一辈子,到头来,即使你死了,还要受你的掌控,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爸爸?”贺清文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我一直不明白,荣世明,告诉我答案。”
荣世明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他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咬着唇,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猛摇着头,一味地叫喊,几乎接近疯癲。
贺清文仰望着天,闭上眼,悠悠叹气,满耳都是荣世明吵杂的声音,他用手捂住耳朵,低声轻喃,“够了,够了——”
真的够了,他再也不想听这些无意义的自责,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人做戏的样子。
荣世明踉跄地前行,噗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
“贺云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
贺清文怔住,目光悠悠转向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红红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荣世明,你说什么——”
荣世明突然暴笑出声,脸上的笑意与泪水交加,让人觉得怪异。
他哈哈大笑着,大声叫道,“没错,我恨你,贺云天,一直以来我都在嫉妒你,我嫉妒你,为什么每个人都只看的到你,贺云天,贺云天,宏天的天,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一声接着一声,撕声力竭,让人以为他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笑了一会儿,俯在地上,他嘘喘着气,喃喃低声,继续说道,“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荣世明这二十年来,在宏天到底算什么?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荣世明就一定要活在你的天下里,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宏天没有贺云天将会是个样子,什么样子——”
无力地低喘着,荣世明渐渐地趴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就因为这个原因?”贺清文摇头,缓缓摇头,“荣世明,就是因为这个,你就亲手将这个与你同甘共苦了三十年的兄弟送进了坟墓里?”
贺清文指着贺云天的墓碑,咬牙切齿地望着荣世明。
天哪!爸,你看看吧!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用一生的心血换来的吗?
这个人就是你一直视如己命的兄弟吗?
贺清文浑身战栗,怒不可止,他倏地走到墓碑前,将那瓶荣世明拿来的酒狠狠在摔在了地上。
酒液四溅,醉人的酒香飘满四周,让人不禁觉得,也许这就是酒醉过后的一场梦而已。
“荣世明,你凭什么恨我爸,当你抱着妻子女儿合家欢乐的时候,我爸又在哪里?我告诉你,他在宏天里给你们当牛做马,他为了你们这些人,把自己的一生的时间都留在了那,即使那一年我妈从楼梯上跌下来住进医院,他也没有照顾过一天,从小到大,没有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没有出席过一次我的毕业典礼,为了你们,他没有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让妻子埋怨,让儿子不解,却全是为了你们,可到头来,到头来得到的竟是这种下场。荣世明,你觉得可笑吗?”
荣世明没有再说一句话,贺清文的那些话像一片削铁如泥的薄刃,在一刀一